“我！是國王！”
黑城堡要塞。
廢王小喬治·克因，站在堅不可摧的鐵牢之内。
距離他被“保護”起來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四個月，而他現在仍舊處于保護之中。
發黴、腐臭。
承載着排洩物的桶沒有及時的清理，發出的漚爛臭味像一根手指不停扣着人的喉嚨。
曾經一頭精緻搭理過長發的小喬治·克因，頭發就像被開水燙過毛的雞一樣斑秃。
滿臉的黑斑和紅疹。
身體幹瘦。
雙眼卻通紅。
他仍然保持着亢奮的精神，一遍遍的重複着自己最重要的身份。
國王，他是國王！
這是一座堅固的要塞。
不管是無敵的巨龍，還是能夠吞噬天地的豪豬火炮，都将止步于要塞之前。
小喬治曾深以爲然。
但随着他從最開始不被允許走出要塞，再到他被限制隻能在城堡内遊蕩，以及現在必須吃喝拉撒都在房間裏。
他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這群北境人從沒有将他當成是國王，而這座所謂要塞堡壘，是籠子。
堅固的要塞不是無法從外部擊潰，卻将他徹底鎖死擋在了内部。
“您當然是”在門口準備通過小窗戶将飯菜遞進來的俊俏男仆恭敬的說道：“金熊家族最後一位國王，也是這片大陸最後的國王。”
“我要見瓦裏安！”
四個月的時間，小喬治沒有學會隐忍和壓制自己的怒火。
最開始這裏的居住環境還算好，換洗的床單，嶄新的被褥，以及他已經吃厭了的美食。
可是随着暴風家族的人連續幾個月都不來這裏看一眼，這裏近乎被遺忘之後，仆人們面對脾氣暴躁的小喬治，當然也不會對他太過客氣。
最開始嘗試着降低打掃的頻率。
然後是減少食物。
以至于最後徹底将其當成一頭豬猡。
“我要見易羅娜！”小喬治還在大喊。
“易羅娜小姐恐怕沒有時間”男仆遺憾的搖頭：“我剛得知她正在籌備軍隊，您在這裏是最安全的！”
“軍隊？”小喬治雙眼發亮：“哈哈哈哈，你們謀反，背叛國王遭到了王國最忠誠騎士們的進攻對嗎？是誰來了，喬治叔叔，還是母河的貴族，又或者是黑羊的歌德？我知道他們會來拯救他們的國王！他們肯定會來的！”
“抱歉，都不是”男仆搖頭：“隻是一場普通的四境公爵相聚，地點就定在北境。”
“我是國王！”小喬治喊道：“國王應該在場！”
“但他們也許會對您不利啊陛下，請您還是乖乖待在這堅固的城堡之中吧，就像籠子裏的金絲雀，或者被拴上鏈子的脫毛狗？噗嗤！”
“你說什麽？”小喬治誤以爲自己聽錯了。
這個曾經在自己身下發出哀鳴的仆人，此時竟然敢用戲谑的語氣和自己說話，甚至還笑出了聲。
如果放在四個月以前，他隻需要一個眼神，對方就會乖乖跪下來祈求自己的原諒，并且主動拔出那根不乖巧的舌頭。
“我是說！”男仆停止了身闆，用輕蔑的目光看着小喬治：“你可以繼續在牢籠中破口大罵，不過伱氣急敗壞卻又無能爲力的樣子，在我耳朵裏簡直比金絲雀的叫聲還要動聽。”
他将飯菜抽回來：“你以爲自己是國王？不，你隻是僞王，廢王！永遠都在逃跑路上的廢物，丢了王城，然後丢了飛翔谷，你有參加過一場戰鬥嗎？你的騎士？喬治·克因親王早已經投奔了李奇·克拉倫斯，現在是他的心腹大将，黑羊重甲傭兵團也早已經被易羅娜小姐收編，噢，你忠誠的歌德，他确實逃走了，逃向了無盡的冰原，希望他能在暴風之地重生。”
“你！竟然敢！”小喬治額頭青筋跳動。
“是誰！”
突兀的喊聲從外面傳來。
當小喬治回過神時，發現剛才還對自己嘲諷的男仆已經被匕首貫穿了臉頰。
左邊捅入，右邊穿出。
屍體無力倒在地上。
來人整個身體都藏在一套寬大的黑袍之下。
兜帽遮擋住了臉，全身隻有從袖口處探出的半個匕首，刀刃上挂着鮮血。
“我來救你出去！”來人嘗試着拆開牢門，發現被加固的牢門無法破壞。
“請往另一邊躲一躲”他對小喬治擺了擺手。
小喬治下意識的聽話，躲閃到一旁。
然後，來人一腳踹在牆上。
牆壁坍塌。
“你是歌德派來的？”小喬治從牆洞裏鑽出來，興奮的問道。
“歌德？不”來人搖頭：“是李奇大人派我來的。”
“李奇？李奇·克拉倫斯！爲什麽？”
小喬治認爲對方應該恨自己入骨，以他貧瘠的腦袋去思考也知道，隻要自己不死，對方就永遠無法名正言順的成爲國王。
“因爲李奇大人要當衆審判你。”
“什麽？！”
小喬治心頭一抽，轉身想跑。
可來人的大手就像鐵夾子，死死咬住了他的肩膀，将其整個人提了起來。
整個人的受力點都在肩膀上，巨大的痛楚讓小喬治發出慘叫聲。
來人則打開一張魔法卷軸，光芒閃爍，還在大叫的小喬治立即變成了一隻兔子，被其提着耳朵懸在空中。
除了時不時空蹬兩下腿，以表掙紮之外，什麽也做不了。
他提着兔子大步流星的離開，留下了号稱堅不可摧要塞堡壘滿地的屍體。
……
此次的四境公爵相聚，地點定在了寒森堡。
這裏地處杜恩城和暴風城的中間距離，從寒森堡出發無論是向南還是向北，都至少要20天的時間，才能趕到兩地。
城堡的領主是一位老邁的男爵，隻有兩個能收稅的村莊，領地總人口不超過150人。
就是這樣一個小地方，卻迎來了百年難得一見的場景。
四地公爵于此處相聚。
身體老邁，一大早上就被寒風踹了兩腳，腳步不穩摔進雪堆裏的寒森堡男爵披着毛皮大衣，瑟瑟發抖的守在城堡門口。
他必須要親自在門口迎接接下來的四位大人物。
每一位都帶着讓寒森堡男爵瑟瑟發抖的恐怖兵力，全副武裝的四境戰士們分爲四個陣營，密密麻麻占據着雪地能落腳的地方。
其中數量最多的就是北境。
北境公爵并未到場，來的是北境之心易羅娜，當她坐在會議桌上時，眉頭便皺了起來。
全是女人！
三個女人，而且是實權女人。
“李奇呢？”
易羅娜對李奇非常的感興趣，可惜一直無緣得見。
在她心中，能夠配得上自己的男人必然是李奇，而非小喬治，所以當父親多次催促自己和小喬治生下一個孩子時，她都是敷衍對待。
實在不行，找一個看的過眼的男人生一個就好了，隻要她說是小喬治的孩子，相信也沒人能戳穿。
“這是公爵會議”紅薔薇擡起自己戴着羊毛手套的右手，輕輕将手套摘掉，露出白森森的手指。
端起桌上的熱茶，輕輕吹，然後抿了一口。
易羅娜覺得有些不舒服，好像自己遺漏了什麽。
“那就先聊一聊我們之前說的商貿之路”她在來之前已經和自己父親仔細商讨過，現階段想要和李奇發生沖突實屬不智。
但同樣，李奇也不敢直接做國王。
趁着這個時間慢慢的借星龍島積蓄自己的力量，等到關鍵時候，一定能給李奇迎頭痛擊，讓他知道隻是有三頭龍也算不上什麽！
“這不着急，在這之前我們想先審訊一個人。”
“審訊？誰？”易羅娜覺得有些不對勁。
而當一個黑影提着隻不停掙紮的兔子出現時，她心底的不安也越發的明顯。
“黑沙”麗蘇·馬馬對來人點頭：“放了他！”
“是！”黑影點頭，松開手。
兔子跌落地面，瞬間變成了狼狽的小喬治·克因。
“你們！”易羅娜不在乎小喬治最近經曆了什麽樣的折磨，但小喬治絕對是他們手中比較重要的一張底牌。
這群人要開戰！
她腦袋嗡的炸開，單手拍桌起身。
此地不宜久留！
一直不言不語的雷奧妮·霍夫曼身上電光閃爍，恐怖壓力憑空罩下。
易羅娜搖搖晃晃，又坐下。
她自認爲已經足夠強大了，但在面對雷奧妮時，仿佛觸怒了神靈。
“你們要審判國王？”
“不是我們審判，是神靈審判！在四神的見證下，勝者生，敗者死。”
這便是路雷亞大陸最無解的審判方法。
前有太多例子得到神靈的眷顧，成爲神眷者。
若比鬥中戰死，神靈認可你，便會讓你複活，并讓你取得勝利。
若是神靈不認可你，縱然你的實力遠超對方，也絕對無法取勝。
但太多的人并不相信這一套。
萬一神不認爲自己該赢呢。
“你們打算和北境開戰？！”易羅娜低吼：“北境永遠誓死守護國王！”
這一刻她必須忠誠。
雖然大聲的喊了出來，但不知爲何，易羅娜感覺自己内心越來越慌。
“你也可以自己代替他參戰”雷奧妮站起身，嬌小的體型卻爆發出了強大的氣場：“我陪你進行審判！”
易羅娜閉上了嘴。
她不認爲自己能鬥得過雷奧妮，甚至面對充滿了野性的麗蘇時，她都沒有充足的信心。
在李奇強大資金加持下，麗蘇·馬馬的實力瘋狂提升。
而且她和紅薔薇不同，這顆來自沙漠的珍珠對提升實力非常的感興趣，也就成了一個名副其實的藥罐子。
大量堆砌下，她的實力在超凡者裏也屬于佼佼者。
至于紅薔薇，對方也不可能上場。
于是一場超凡者黑沙，與國王小喬治的審判之戰開始。
有書記員在一旁奮筆疾書，将每個人所說的話記錄下來，等回去以後潤色一下，作爲報紙刊登。
還有對繪畫精通的施法者，在旁快速的記錄下整場戰鬥的内容。
也會将其當成下一期報紙的版面。
“接下來，宣告小喬治·克因的罪行！”
“同性之罪！小喬治·克因，作爲四神的信徒，身爲男性，卻違背天理……”
“貪婪之罪……”
“……之罪……”
一樁樁罪責，全都是四神教會中的教條，但這些教條都非常的籠統。
正因爲籠統，才能方便貴族們在觸犯之後爲自己開脫。
也正因爲籠統，才可以在平民觸犯之後，将其懲罰。
現如今，這些小權利全都被用到了國王的身上。
罪責細數結束之後，黑沙将一把劍遞給了小喬治。
小喬治卻還在茫然。
開始後，黑沙大踏步沖向小喬治。
一劍将其喉嚨貫穿。
血液迸濺。
屍體倒地。
一方死亡，則宣布神認定了其行爲有罪。
看似草率的行爲，實際上在民衆之中有一定的威信力，前提是報紙經過了近一年的發展之後，已經取得了相當大的權威。
還有，小喬治·克因此人，實在不得民心。
除了利益密切相關者，根本無人在意其死活。
國王做到他這個份上，也算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
“呃……！”
倒地的小喬治屍體上，突然爆發出了一聲沉悶喘息。
在場所有人都不敢置信的看着小喬治的屍體。
“他真是神眷者？”
……
“小喬治也是神眷者？”
正騎龍飛翔在北境凍土上空的李奇十分詫異。
神眷者他真的見多了。
不管是邪神，還是其他神靈，隻要祂們将目光投放在這個物質位面，被其盯上，就再難死亡。
但李奇也有解決的方法，而且很多。
“又是哪個神盯上了他？”
放在以前，李奇遇到這種情況，必然束手無策。
但他現在擁有巨龍，還有貝希摩斯，所以想要從小喬治的身上找到根源，并不難。
屍鬼的信号早已覆蓋寒森堡。
“一股力量正牽扯着小喬治，不願意讓他死”李奇追尋着那股視線。
不論對方究竟是什麽人，其手絕對伸不進路雷亞位面來。
很快李奇就有了答案。
讓他沒想到的是，吊着小喬治不死的人并非什麽神靈，而是一個男人。
對方身體已經被凍僵，倒在凍土之上。
不過他的手觸碰到了某個東西，看似凍僵的身體，實際上在瘋狂汲取能量，正由死重生。
其周遭的雷霆狂卷。
就連李奇胯下的巨龍好像也感受到了影響，開始咆哮。
這一幕，李奇似乎聽說過無數次。
“英雄盧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