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道夫用珍奇而驚異的目光看着藍恩腰間的長刀。
“加拉德瑞爾夫人竟然會将那水晶瓶中的光分給你。那可是無比珍貴的東西。”
“我也沒想到。”藍恩握着腰間長刀的刀柄感慨着,“如果沒有埃雅仁迪爾之光,那我想要幹掉史矛革還得糾纏不知道多長時間、費多大勁。”
甘道夫一邊吧嗒着煙鬥一邊說。
“這将會是一件對抗邪惡的強有力的武器。”
“沐浴埃雅仁迪爾之光,就連魔苟斯都會感覺到灼燒之痛。”
“加拉德瑞爾夫人手上的水晶瓶還有一半的光,再加上那天晚上鏈接到我這裏的星光。”藍恩突然一挑眉頭,像是想起了什麽。“這光芒竟然沒有直接殺死索倫嗎?”
“沒那麽容易。”
甘道夫蒼老的面孔之上卻有着一雙充滿活力的眸子,這雙眸子堅定而溫和,并不因一時的失敗而動搖、氣餒,也不會因爲一時的勝利而迷亂、驕傲。
老巫師平靜的說着。
“索倫與魔苟斯的策略不同,他更善于保全自身,還有暗地裏腐蝕人心、勾連黑暗。如果沒有毀掉那至關重要的一枚戒指,索倫就是無法被消滅的。”
“我們在最終聯盟之戰時本有機會做到這一點,但很可惜,我們那時候沒人了解到索倫力量的深層本質,因而放過了那枚戒指。造成了今天的局面。”
明明距離消滅敵人隻有毫厘之差,但是甘道夫仍舊能以僅是帶了點遺憾的口吻說出來。
沒有偏激,也沒有執拗。
如果精神和意志不夠強大,這份曾經的悔恨已經足夠毀掉一個人了。可是甘道夫卻能很快就回到正常做事的狀态上去。
藍恩點了點頭,不再糾結這個問題。
“索倫被驅趕了,然後呢?聖白議會有什麽針對?”
“索倫被驅趕到了東方,大概率是潛伏進了魔多。”老巫師将快要拖到地上的銀色圍巾往上拽了拽,重新圍到脖子上。
“薩魯曼主動要求去追查他的蹤迹,将要在艾辛格駐守。”
“不過遠水解不了近渴,咱們還是着眼于眼前吧。”
等藍恩從孤山裏談判出來後,其實已經是下午了。
說好的黃金将在黃昏日落前運出來第一批,所以這時候鎮民們都在緊趕慢趕的準備着接收黃金的事宜。
原本就忙碌淩亂的河谷城廢墟變得更忙了。
到處都是男人和婦人們的吆喝聲,這邊需要人力,那邊需要木材草藥什麽的。
在旺盛且充滿希望的忙碌人氣中,就算是這座已經被廢棄了漫長時間的城市遺迹,現在也變得有了幾分熱鬧。
“可事情仍舊不好說。”藍恩帶着甘道夫來到了河谷城上的一座不高的瞭望塔,正好面朝孤山。
獵魔人指着遠處巍峨的雪山,還有在雪山山腳挖出來的、有棱有角的孤山王國大門。
“索林通知了他在鐵丘陵的堂兄弟,這是他之前期望拖延時間的原因。雖然我已經穩住了這裏的人類和精靈,但是如果矮人的軍隊也過來,那麽局勢的複雜程度将飙升。”
“鐵足戴恩.我的老天呐。”甘道夫聽到這個消息後,頭疼的感覺簡直溢于言表。
就連煙鬥草的煙氣都從鼻孔和嘴巴裏同時往外嗆。
“這個矮人很難纏?”
“難纏?和他比起來,我覺得索林簡直是個講道理的明白人!”
行,現在藍恩感覺自己都牙酸了。
比索林還要固執,想必是矮人中的極品了。
“決不能讓戴恩沒頭沒腦的過來!”
因爲親眼目睹獸人大軍的逼近而一直提醒衆人集結力量的甘道夫,現在竟然都不敢輕易讓矮人的鐵足軍來到這裏。
“他可不會管什麽三七二十一!”
相比于鐵足軍的力量,甘道夫更相信他們的到來會惹出麻煩。
“那就得去有人協調。”藍恩冷靜的擺明局勢,進行分析。“我們先知道了鐵足軍的消息,可以事先過去接觸、說服。”
“可是戴恩.”甘道夫一臉頭疼的表情。
“戴恩至少還沒進去孤山,腦子也沒有龍病。他或許比以前的索林固執,但是跟現在的索林相比絕對算是理智。”
藍恩斜向下瞥了甘道夫一眼。
“這得你去。”
“什麽?!”老巫師跟咽了蒼蠅似的叫起來。
一邊叫還一邊惱怒的用法杖去戳藍恩的小腿。
“這事兒讓我去?我可幹不了!去跟戴恩接觸的人得思路清晰,并且擅長辯論與思考。還要長于控場交際,這得你去!”
“咱們現在沒人可用,你知道的,甘道夫。”
藍恩感覺着腿上被這老家夥的法杖一戳一戳,無所謂的說着。
“索林已經犯了龍病,要是沒人看着天知道他那腦子一抽又能幹出什麽來?說好的黃金後續不給了,你看長湖鎮的鎮民還能不能被勸住?非得進去孤山把他撕了不可!”
“還是說你覺得自己能勸住一個犯了龍病的索林?你要能勸住,你把他祖父瑟羅爾勸住不就得了?何必讓史矛革過來一趟?”
老巫師不說話了,隻是尖頂帽子往頭上一戴,嘴裏不停吧嗒吧嗒抽煙鬥。
這就算是無言的同意了。
藍恩小小赢了一場,心情舒暢。
“戴恩肯定認識伱這位大名鼎鼎的灰袍巫師,等下矮人往下運黃金的時候,你再找一個能跟戴恩說上話的一起過去,基本就能成。”
出于對老人家的照顧,藍恩最後給了點建議。
但是在他就要往下走的時候,身後卻傳來了甘道夫低沉認真的聲音。
“你要小心,藍恩。”
老巫師的聲音不再像是剛才朋友間開玩笑一般的輕松诙諧,嘴裏吐出的煙氣也不在戲法的控制下變成各種漂亮靈動的外形,而隻是樸實的煙氣。
獵魔人原本輕松下樓的動作微微頓住。
“我在被囚禁在多古爾都時,你應該正在與史矛革搏鬥。”
“那惡龍與獸人的主人已經達成了盟約,所以在它死亡時,索倫感受到了一些東西,并做出了應對。”
甘道夫長長‘籲’出一口白煙。
“他雖然被加拉德瑞爾夫人放逐到了東方某處,但是要将力量傳導出來,對他這種存在來說并不難。”
“我之前說‘獸人會給我們所有人帶來毀滅’.‘所有人’。你懂嗎?”
獵魔人沉靜的點點頭,但是步伐又恢複了剛才的節奏。
“我懂,但是如果因爲風險就不做事那我早就該停在哪個不知名的地方了,甘道夫。”
藍恩上半身往後轉了一下,朝着老巫師笑着揮揮手。
“總要做事的吧?”
此時,臨近黃昏的光芒從小塔樓的殘破牆縫中照進來,如同早就約定好了一樣,灑在了藍恩的側臉上。
那臉上釋然和無畏的笑容幾乎是在光芒中閃耀。
甘道夫叼着煙鬥的嘴唇默默蠕動了一會兒,最後才重新叼緊了自己的煙鬥,也露出微笑。
等到黃昏時,孤山的王國大門前,巴德已經領着一堆人在那裏等着了。
矮人們搭建的臨時城門都是碎石塊打磨後壘起來的,壓根沒有開合功能。
所以黃金就隻能通過吊籃往外送。
矮人們一筐一筐的從孤山的藏寶室裏往外運金子,氣喘籲籲的搬到城門上後再往下放。
本來是往外分錢,自己還受累的工作,但是每個矮人都比早上在城門上的時候開心多了。
就像是他們之前自己說的:至少心裏幹淨。
而且這些錢相對于孤山中的金子真的不多。
索林雖然下了命令,分出承諾的财富。但是這種被藍恩逼出來的決定,他不管是被龍病侵蝕的心理還是精神,都絕不好受。
他現在自己坐在孤山藏寶室的金山頂端,也沒有說話,也沒有額外的命令發出來。
于是矮人們就各自按照說好的開始幹活兒而已。
接收黃金這事兒聽起來簡單,但是執行起來有很多細節。
比如矮人得準确統計運出來多少,長湖鎮的鎮民得記錄收了多少,互相對得上。
免得明明是一件談判過後都很滿意的決定,到了最後卻說不清,以至于給未來留下矛盾的種子。
所以不光是金子得下來,他們人也得下來幾個,負責交接。
長湖鎮的鎮民們本來就因爲能得到重新生活的資金而歡欣鼓舞,莫名其妙看見矮人們居然也很高興。
快活的情緒像是會傳染、疊加一樣。
他們歡呼着将金子押上車,并且唱着詩歌向河谷城走來。
長湖鎮的鎮民們想要開個歡慶會,矮人們很自然的就加入其中。
矮人們确實固執、多疑、沒有禮貌,但是他們也熱情、真誠、敞開胸懷。
能夠從尴尬的局面裏擺脫出來,變得問心無愧,矮人們因此也痛快的玩了起來。
除了其中邦博因爲吃的太多,而被中間扔了出去以外,一切都沒有什麽意外。
精靈們沒有參與歡慶,因爲他們要的東西,孤山裏的矮人還沒有還給他們。
另外,瑟蘭督伊也不希望整個河谷城廢墟裏沒有人保持警惕。
他對甘道夫的話不怎麽相信,但是更多是在于覺得這位巫師在誇大其詞。
事情應該是存在的,隻不過說的嚴重點,就能從他手裏救下那些矮人朋友,何樂而不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