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隻是左手上方懸浮着一顆火球,然後向着往廣場防線上擠的獸人走近而已。
但是随着他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那火球的熱量也越來越近.
站在最後面的獸人卻突然扯着嗓子,用那艱澀又粗魯的嗓子說出了一陣黑語。
他轉過身子,背對着剛才還想沖進去的廣場防線。神經質的先看看藍恩,接着又扭頭看看,動作飛快、來來回回。
好像轉頭稍慢一點,等自己轉過頭後就已經死了似的。
他的黑語說的聲音很大,但不知道說了什麽,隻是許多在後面擠着要上前的獸人們,聽了之後也趕緊回過身來,看着靠近的藍恩。
他們像是不敢率先朝着藍恩靠近,但又沒法向前突破。
隻是許多雙獸人的眼睛,已經不停朝着旁邊的河道瞟了。
這些獸人跟廣場防線拉鋸了十幾分鍾,死了一地的屍體、流了一地的血,但是瘋狂湧入的姿态從未減緩。
可是在藍恩到來之後,他們卻開始畏畏縮縮起來。
即使才接戰十幾分鍾,但是這鎮子裏‘有鬼’的消息已經差不多被進來的獸人們都清楚了。
但是藍恩并不因爲敵人的畏縮而猶豫哪怕一秒鍾。
在踏過某個距離之後,他左手一握,熄滅了手上懸浮的火球。
【咒術·火球】不光有殺傷力,還有爆炸效果,對糾纏在一起的戰線使用就太蠢了。
他有更合理的戰術選擇。
獸人們才剛因爲火球的消失而松了口氣,但是緊接着“呼啦~”
火焰噴湧的聲音從合上之後又張開向前的手中發出來。
【咒術·噴射火焰】。
但是跟《大沼咒術書》中的記載不同,原本的【噴射火焰】,是如同狼學派獵魔人的【伊格尼法印】進階知識一樣,能夠如火焰噴槍一樣持續不斷的火焰流。
可是現在,獸人與人類的陣線交錯擠壓在一起,持續不斷的【噴射火焰】誤傷概率太大。
所以藍恩隻是朝前打個響指。
“啪”的一下。
一陣短暫且凝聚,但範圍卻被控制的火焰流,就朝着前方席卷過去。
就像是初始的【伊格尼法印】一樣。
随着藍恩在學習【咒術】的過程中,對咒術之火産生了‘這火焰是否跟生命息息相關’的猜測之後。
曼妥思在這個方向上投入計算力,到了現在,他已經能簡單且有限的對已經學會的咒術進行一些‘小’修飾了。
這個現象無疑證明了他猜想的方向的正确性。
而咒術之火的威力比正常火焰大多了。
那些被燎了一遍的獸人們頓時爆發出凄厲尖銳的慘叫,接着再也顧不了那麽多,朝着旁邊的水道‘噗通’就往裏跳,也不管自己身上的铠甲跳進去是什麽效果。
火焰帶來的痛苦和恐懼是本能性的。
獸人們後續沒有了推力,原本都快把持盾衛兵們擠進去的前線,此時頓時又被推了回來。
走得更近的藍恩,長刀在半空中留下了一道清冷的弧線刀光,擁擠在陣線之前的獸人像是被一層層剝皮的洋蔥似的,越來越薄、越來越少。
最後,陣線前的獸人都死光了之後,持盾衛兵們愣愣的咽着口水,仰頭看着自己面前的高大人影。
“請讓一下。”藍恩輕聲說。
而衛兵們則如夢初醒似的趕緊退開。
藍恩向後招招手,于是剛才被他用【咒術·火球】炸了一遍的拐角處,幾個鎮民牽着小孩,或者抱着自己的雞鴨朝這邊跑來。
直到最後一個人都進去廣場的防線内,藍恩才也走了進去。
“這些人都是你救的?”巴德走上前來,恍然大悟,“還有之前那些也是?外面情況怎麽樣了?”
現在誰還能在這麽亂、這麽危險的鎮子裏救人,有這本事的人不多。
“我切斷了長湖鎮跟岸邊連着的橋,但你别指望靠這能攔住獸人,爲了幹掉矮人,他們可不會放棄。”
藍恩的前一句話讓巴德大松一口氣,但是随後就讓他再次皺起眉頭來。
獵魔人跟巴德簡單說完情況之後,轉頭看向了站在一邊的索林。
“你們怎麽還沒走?”
“正想走,你就來了。”索林将跟湖女之劍一樣,殺人不沾殘血的獸咬劍收回刀鞘。“現在我正在想辦法讓巴德同意我們離開。”
“呵,看來巴德老爺現在是一飛沖天了。”
藍恩不帶惡意的笑了笑,讓巴德苦澀的搖搖頭,緊接着獵魔人的面容就重新嚴肅起來。
“得讓矮人們趕緊走,不然傷亡會更大!你知道鎮裏有多少人之前沒有因爲鍾聲過來廣場嗎?”
“獸人早離開一秒鍾都能多活幾個人。”
巴德抿着嘴點點頭。他之前要不是因爲藍恩手上火球的動靜,現在應該也已經松口了。
當即,趁着獸人們的下一波攻勢還沒到,巴德大聲招呼着。
“找條船來!獸人是跟着矮人來的!矮人們願意離開鎮子,引開他們!”
一聽見這種話,鎮民之中趕緊有兩三個男性扔下了手中的武器,拿着長杆從廣場周圍的水道裏鈎船過來。
“放心。”索林眼見就要踏上前往孤山的旅途,精神振奮。
他拍了拍巴德的手臂:“我們會在獸人面前離開,讓他們立刻确信我們跟這鎮子沒牽扯了。”
“最好是這樣。”巴德心情還是不好,雖然因爲性格的原因并不發脾氣,但是也沒對索林說什麽好聽的。
隻是冷硬的扔下一句話。
絨布球從地面竄上藍恩的肩膀,又在那裏扒好。
藍恩撓了撓絨布球的下巴,艾露貓享受的眯起眼睛來。
他在剛過來的時候看見菲力和波佛在拿着劍砍獸人,就知道絨布球把巴德家的人都帶過來了。
藍恩對艾露貓很放心,不說這一身相當于被他親自教導出來的身手,光是他配給絨布球的煉金炸彈都不少了。
可惜,上一次在艾瑞圖薩的時候沒有給它弄上個空間擴展包,不然負載能更大。
趁着這會兒功夫,早就在長湖鎮生活習慣的鎮民們輕松就鈎來了兩條船。
都是鎮民們日常出行用的小船,不大,但是夠靈活,也夠矮人們全都坐進去。
索林站在廣場邊緣,正組織着矮人們往小船裏扔物資和裝備。
以長湖鎮的建築風格,這個廣場其實也有個停船用的小渡口。
剛才還在索林的演說、孤山的财寶之下雙眼放光的鎮民們,此時卻都躲着矮人們一樣,不想跟他們有接觸,隻盼他們快些走。
索林能理解這些,隻不過火光搖曳之中,他的眼眶因爲疲憊與缺乏休息,而變得黑了一些。
矮人們趕緊上船,不熟練的操控起船槳和長杆。
這不僅是因爲他們急着去孤山,也是因爲他們也不想再讓長湖鎮的人受到更多獸人的攻擊了。
但是在菲力和歐因攙着奇力也要上船時,站在渡口上的索林卻按住了自己的兩個外甥。
“距離都靈之日隻有一整天的時間了,我們要在這段時間裏穿越長湖,上岸後還要走還一陣的陸路。你會拖我們行軍的後腿,奇力。你得留在這兒。”
索林平靜的說着,水道的遠處還有因火燒而坍塌的木屋,夾雜着獸人與人類的叫聲。
他刻意避開了自己外甥不可置信的視線。
“什麽?”虛弱的奇力費勁而帶着哀求的說着,“不、不不!在進入先祖廳堂時我一定得在場!我從出生起就聽着那裏的故事長大!你知道的,索林!”
“如果是平常,我一定照顧伱。我可以一直背你到孤山的山頂.但是現在不行,奇力。”
索林也不再逃避外甥的視線,轉而跟他認真對視,凸顯自己的決意。
“這是預言裏複國的唯一機會!整個團隊在路上走了一年,就爲了明天!你看看你現在的腿,它連動都動不了!”
說着,索林最後安慰似的拍了拍奇力的肩膀。
“等我們收複孤山,先祖殿堂你想待多久待多久,現在你就在這兒休息,明白嗎?”
藍恩和絨布球的身影也出現在了廣場的小渡口上:“你們得動作再快點,索林。獸人們的下一波攻勢不會太久,尤其是知道了你們在這兒的情況下。”
矮人王子點點頭,随即轉身上船。
但是奇力的兄弟,菲力。還有負責照顧病人的歐因、波佛都留了下來。
索林不再回頭,隻是站在船首向前揮手:“前進!我們走!”
矮人們開始劃船,而藍恩也在旁邊的步道上跟着,爲他們指引出鎮子的水閘方向。
藍恩的估計沒錯,獸人的攻勢在他們離開之後的一分鍾内就再次襲來。
但是巴德并沒有像之前那麽拼命。
他隻是命令留下的矮人們藏好自己,然後故意在戰鬥中,讓持盾衛兵們将獸人趕到水道的方向,親眼看着矮人們撐船離開的景象。
果不其然,雖然獸人們擁有着扭曲的施虐欲望,但是命令就是命令。
眼見着最高級目标居然撐着船離開了這裏,那這個廣場上的人類在獸人眼裏就完全沒價值了。
邪惡污穢的黑語在呼吼中傳遞消息,最後鎮子邊緣又響起一陣号角聲。
廣場上的巴德看着獸人們踩着屋頂轉身離開的身影,并沒見到太多開心的神色,反而依舊憂心忡忡的望向遠處孤零零的雪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