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藍恩的故鄉世界,這是指以第二次世界大戰前夕,以英國爲代表的國家,對于世界上愈加劇烈的侵略活動不加阻止、不加遏制。
坐視旁觀,甚至給侵略者幫把手,意圖在幫忙之後達成協議的行爲。
直到最後,這些侵略行動已經如野火般鋪開,甚至危及到執行綏靖政策的國家之後,這些國家才仿佛剛睜開眼睛,看見侵略者的惡行一樣,開始動員抵抗。
正式開打第二次世界大戰。
藍恩的曆史功底很好,這些内容也是在他的受教育過程中的世界史必修知識。
綏靖政策的成因複雜而深奧,但是左右逃不過三個大方向。
經曆第一次世界大戰後,參與戰争的國家因爲死人太多,每個國民都還記得那種慘烈的過去,于是有了整體性的恐懼、不敢面對戰争。
并且當時的世界經濟處于大低谷,國内經濟的疲軟也讓戰争這一吞金行爲變得不那麽容易實行。
而且當時執行綏靖政策的各國,對于敵人的威脅總是抱有樂觀的估計。或者說爲了避免開戰,他們強迫自己相信那些樂觀的估計。
認爲敵人的野心不會太大:在吞掉了不少好處後會識相地适可而止。
認爲敵人的膽氣不是很足:在各國的環視下得到這麽多好處,也該心虛了。
認爲敵人的力量不會太強:畢竟敵人是在上一次世界大戰中失敗的一方,戰敗的代價幾乎能讓他永世不得翻身了。
還有各種各樣樂觀的估計。
放到眼前的薩魯曼身上,這些特征簡直再明顯不過了。
索倫作爲中土世界的黑暗大敵,他敗亡的那一戰,被稱爲‘最後聯盟之戰’。
足以看出當時的光明陣營是抱着怎樣決絕的心态,去打這一戰。
雖然藍恩并沒有了解更多關于這一戰的信息,但是也足以想象出那種慘烈。
戰争的參與者和見證者應該都吓壞了。
他們不想再發生那樣慘烈的戰争,這種在心理上的下意識逃避是可以理解的。
薩魯曼不用太考慮經濟問題,但是他對索倫的輕視,則比執行綏靖政策的國家的樂觀還要嚴重。
因爲他自己給人的感覺,就天然帶着股盛氣淩人,再配合他本身強大的力量.
這種人的傲慢是可以預料的。
索倫在他眼裏就是個木已成舟的失敗者,失敗者還有什麽可在乎、可大費周章的?
‘總結來說’藍恩在腦海裏對曼妥思吐槽,‘我覺得該把你的英倫腔轉移給薩魯曼才對。他這也太大不列颠及北愛爾蘭聯合王國了!’
生物智腦隻能給主體回上一串省略号。
‘.’
“好啊!”薩魯曼完全聽懂了藍恩的意思,他面無表情的用指節在石桌的桌面上敲着。
“我想咱們這位年輕的、拉達加斯特的代理人的意思是:我們因爲畏懼面對黑暗魔君,而欺騙自己說他不存在?”
“請讓我重新嚴謹的描述我的言辭。”藍恩斟酌着字句說着。
在重要的會議上,不讓别人曲解自己的意思是很重要的一環。
“我并沒有認爲諸位畏戰,我隻想說:把希望放在敵人不夠強大,或者是還沒恢複這一點上,太過被動。也并不明智。”
“組建矮人遠征隊就明智了?”
薩魯曼毫不客氣的反嗆。
“冒着驚醒惡龍的風險幫矮人複國哼,在本可以慢慢削弱群龍無首的黑暗勢力的時候,非得把他們逼急了,聚起來打一場仗才算明智?”
薩魯曼那鷹鈎鼻下的嘴唇咧了咧,看樣子還想說些什麽。
但是還沒等他開口,在樓梯上就傳來一陣輕盈而急促的腳步聲。
瑞文戴爾的總管林迪爾,他神色焦急卻依舊風度翩翩地走上這個會議平台。
所有人的目光在這時都聚焦在了他身上。
而這位精靈卻隻是低頭說着:“那些矮人,大人”
“矮人怎麽了?”
埃爾隆德詢問自己的總管。
林迪爾的臉上帶着點尴尬,還有做錯事的畏縮,這些表情在精靈身上可謂十分少見。
“他們、他們走了!”
場面一時有些沉寂,最後還是埃爾隆德揮揮手,讓自己的總管下去了。
“被别有用心之人點燃起來的希望之火啊”
薩魯曼表情不快,意有所指的看着甘道夫與藍恩說着,抖了抖袍子站了起來。
“這種莫名其妙的希望,大多時候會害死人的。要是他們出發前來咨詢下我,我就絕不會讓他們升起‘能成功’的念頭。”
“是啊。”藍恩雙手抱胸地說着。“順道讓那條惡龍繼續在孤山裏睡覺,也許能直接睡死過去呢?”
薩魯曼不理會藍恩的嗆聲,率先走了。
本來這次會議就是爲了商讨矮人們的遠征隊伍該怎麽處理。
這一支區區十四人的小隊之所以要召開聖白議會這種等級的商議,一方面是因爲惡龍的存在,另一方面,也是因爲孤山重要的地理位置。
孤山處于中土大陸的北邊,它從中間分割了處在東北方向的邪惡勢力,還有已經在之前被打敗的安格瑪王國。
使邪惡勢力不能連成一片,互相支援。爲整個中土大陸北方的戰略布局提供根基。
而一旦孤山裏的惡龍真的跟那些邪惡的勢力達成了合作整個大陸北方都将淪陷。
而索林複國的法理無懈可擊,就算是制止也得有說服力才行。要是不講道理來硬的,那到底誰才是邪惡的一方?
善良的人們在之後還能不能聚集在一起共事?
矮人沒走之前,這還有談話的餘地,但是現在人已經走了。半路攔上去,這就相當于直接來硬的了。
埃爾隆德不是這樣的人,他擁有高尚的品格。而且就算是出于大局考慮,他們也不能把索林的小隊給攔下來。
“我總覺得薩魯曼看你好像不順眼。”
等白袍巫師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階梯之下後,年輕的獵魔人朝甘道夫抱怨着。
“他一直這樣?你怎麽忍下去的?”
灰袍巫師則灑脫的笑着。
“都是爲了光明的未來嘛,多擔待吧。”
而眼見埃爾隆德也朝着樓梯下走去,藍恩才對甘道夫挑了挑眉頭。
“你早知道他們走了?”
“我并不反駁這一點。”
甘道夫略微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獵魔人心中了然,八成這老家夥擱這兒開會還有拖延時間的念頭。
“加拉德瑞爾夫人也感覺到了,不是嗎?”
甘道夫朝着站在平台邊緣拱門下遠眺黎明的精靈女王恭維道。
現在平台上就剩他們三個了。
月光已經隐去,隻剩下溫暖柔和的金燦燦陽光,照耀着山體和樹林。
“我認可索林·橡木盾的複國遠征隊。”
精靈女王微笑地看着藍恩和甘道夫,柔和的聲音雖然輕,但是卻自然而然的壓過了瀑布的雜音。
“但我也确實擔心,這次收複孤山的行動将會刺激到那些潛藏在暗處的勢力。”
“他們在戰後一直悄悄積累力量。就比如那把本該再也不見天日的魔古爾之刃。”
甘道夫面色沉重的點點頭。
“可是,你爲什麽要把比爾博扯進來,甘道夫?”
藍恩在旁邊皺着眉詢問。
“霍比特人手無縛雞之力,你說你需要個飛賊大師,但是霍比特人除了本身的得天獨厚,最重要的經驗和手藝全都是零這對比爾博太危險了,甘道夫。”
“你真相信比爾博能騙過惡龍?”
甘道夫的眼神中呈現出深思。
“我相信比爾博嗎?說實話我不知道,藍恩,還有加拉德瑞爾夫人。”
“但是,薩魯曼認爲,隻有強大的力量才能壓制邪惡。我不認同這個想法。”
“那些能與邪惡對抗的正義力量是怎麽來的呢?隻能是源自于平凡大衆,他們在日常生活中的點點滴滴彙流起來,于是形成了能夠戰勝邪惡的力量。”
灰袍巫師的聲音低沉,并不激昂,也并不笃信,隻是平淡的陳述着自己的觀念。
但正因爲這種平淡,才顯示出這是他已經在心中不可動搖的信念。
就像灑在他身上的黎明的陽光一樣,恒久存在。
“人們以愛心養育後代,從無數的後代中誕生英雄,這些被仁慈和愛所感召的英雄人物又會帶來更多的善.因果循環,這才是善意得以遏制黑暗的關鍵。”
“小人物的善就一無是處了嗎?”
“不。”
甘道夫搖搖頭。
“我爲什麽選擇一個霍比特人?比爾博·巴金斯?”
“因爲黑暗讓我害怕了,但是這個小小的霍比特人他給我帶來了勇氣!”
藍恩抿着嘴看着甘道夫,良久之後,他呼出口氣搖搖頭,朝着樓梯下走去。
“那伱最好把‘你的勇氣’照顧好了,甘道夫。絨布球跟比爾博已經是朋友了。出了事它會很傷心的。”
“當然,當然!畢竟你是鐵石心腸,對吧?也就隻有小貓傷心了。”
甘道夫揶揄的笑了笑,接着也準備轉身離開,他要去追矮人遠征隊。
沒有他的幫助,實在難以想象這群矮人能在危險的荒野中惹上什麽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