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恩抓住他盾牌邊緣的動作,隻不過是用自己的觀察力和行動力,将佛多林克失敗的進程加快了而已。
但是獵魔人自始至終都沒有對佛多林克造成過傷害。
一直都是西裏斯,在用那把附魔了【暗月光劍】的刺劍去攻擊。
她一下又一下的捅着,手上的動作一如既往的穩定而迅捷,隻是她眼睛裏的感情.光是看着她,都感覺她整個人要碎了。
“啪”的一聲。
已經确認死亡的佛多林克,無力的身體癱軟在地上。
藍恩也松開了拽着那面黃昏盾的手,手臂帶着盾牌砸在了地面上的一層淺水中,打起了陣不大的水花。
西裏斯和藍恩都沒有說話。
女騎士沉默的看着地上的爺爺很久,最後走上前去,将他的劍盾、盔甲都卸了下來。
“不論何時、不論何處,就算與衆人爲敵,我的忠誠決不動搖。.祈望你的旅途一路有月的庇佑。”
“那麽現在,你就是我的騎士。”
不過以海澤爾自來熟的程度,等到藍恩再次帶着西裏斯回來時,咒術師已經跟擅長魔法的海澤爾聊的很熟了。
藍恩将西裏斯扶起來,盯着那薄暮之國的頭飾下,清冷的雙眼。
藍恩看着她的背影說。
藍恩的腿動了動,像是下意識的想避開,但最終又抑制住了這個想法。
因此當藍恩回來時,他和海澤爾第一時間就看見了動靜。
不死人殺不死,但是隻要扔掉佛多林克身上的這一身武備,那他的威脅性頓時就下來了。
獵魔人的話有一種之前不曾出現過的冰冷,毫無人情味。
“你是說”西裏斯平靜的低頭看着身前的萬丈深淵,“你還需要我?”
事後兩人沉默的走出岩石空洞,站在了不死聚落懸崖邊的山坡上。
西裏斯半跪在面前,雙手托起藍恩的手背,貼在額頭上,低聲呢喃。
“把你牽扯進我的使命不,我微不足道的約定裏,真的非常抱歉。還有,謝謝你。”
親手将刺劍捅進爺爺的胸膛裏,還不止一次.确實足夠讓人崩潰。
在山間的風中,她頭上從銀質頭飾上垂下來的白色紗巾飄舞着,轉頭看向身後的獵魔人。
老咒術師率先發出一陣蒼老的笑聲。
“晚安了,爺爺。”
“.遵命,大人。”
——
在解決了西裏斯的約定之後,他們很快就又回到了幽邃教堂。
“你很有用,掌握着很多奇迹,自己也是個厲害的劍士,所以當然,我需要你。活着的伱。”
藍恩和西裏斯走了過來,獵魔人微笑着問。
“我這一路緊趕慢趕的幫忙,可不是爲了讓你能安心去死的,西裏斯。”
在這個經曆了初火短暫性熄滅的世道上,這已經算是難得的避難所了。
來自大沼的柯尼庫斯也已經趁着這段時間趕了過去。
藍恩靠在旁邊的崖壁上,看着西裏斯将劍盾、盔甲都扔下了懸崖。
“你想成爲我的騎士,那麽至少你得讓我感覺我這一趟沒白來吧?”
山間的風都帶着股凄涼與慘淡。
西裏斯在說話的時候的表情,藍恩隻在一種人身上見過——心如死灰的人。
“就是這樣。”
“但是一個一心求死的騎士可沒法爲我帶來幫助。”
“如此一來,我的爺爺終于能夠長眠,而我也能夠死去了。不過在這之前,我有一事相求.請允許我發誓──以騎士的身份追随在你身旁。”
“噢,感謝你西裏斯于此時開始,成爲你的騎士。”
這也是西裏斯完成約定的一部分。
因爲不知道是不是說謊,所以在藍恩回來之前,老咒術師不被允許上到幽邃教堂的二樓,隻能在大廳裏席地而坐。
“在你認爲我沒用了之前,都要活下去?”
薄暮之國的女騎士看着墜落向山淵的裝備輕聲說着,語氣裏帶着股近似解脫的感覺。
但是西裏斯卻在一陣沉默後緩緩點頭,接着走到了藍恩面前,單膝跪下。
“你明白這意味着什麽吧?”
“你想死,卻還想保留一名騎士的身份和榮耀而死。”
藍恩靠在山壁上沒有動彈,平靜的說着。
聽說是藍恩介紹來的人,因此并沒有遭到什麽爲難,裏奧納德雖然對藍恩很抓狂的樣子,但現在也隻是讓海澤爾看着他而已。
“哎呀,回來了呀,我的弟子。”
“你好像很執着于這個稱呼?”
“不僅是執着于這個稱呼,還執着于教你本事呢。”
柯尼庫斯直言不諱,他以盤坐在地上的姿勢聳聳肩。
“大沼的咒術師,最重要的關系就是師徒關系啊。現在這世道上要說還有什麽能讓我執着,也就是找個徒弟,然後教他咒術了。”
“來,對咒術來講,火焰可是必不可少的。小心點哦,不要害得自己被火焰燒光了呀。”
一邊說着,柯尼庫斯一邊伸出左手,而在那手心上,一縷火苗正懸浮、搖曳着。
看樣子,他是想把自己的火焰分出一部分,作爲給弟子的火苗。
但是藍恩卻微微皺眉。
“柯尼庫斯,我能理解你想收徒的想法,也願意學習咒術,可是原諒我之前沒跟你說清楚。但我馬上就要離開這裏了,你如果真想找個留在身邊教導的傳人,恐怕我并不合适。”
如果隻是傳遞知識,那麽藍恩倒是有信心。
可是咒術的學習,好像是需要前輩從力量中分出種子交給徒弟.
“離開這裏?”
柯尼庫斯看起來也有點驚訝,畢竟初火的衰弱是整個世界的問題,還能走到哪去?
可是老咒術師看着藍恩的樣子,并不像是玩笑話。
于是在砸吧砸吧嘴後,柯尼庫斯仍舊沒有把手收回去。
“我已經分不清我現在的心情,究竟是真的想找個徒弟好好培養,或者是已經沉溺于某種執念了,藍恩。”
如今的世界,稱之爲世界末日都很貼切。人在這樣的環境下活着,或多或少,心裏得給自己立一個念想,讓自己能堅持下去。
柯尼庫斯的念想,就是大沼一脈相承的師徒關系,還有技藝的傳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