伐木工領隊的身體,就跟他的外邊感覺一樣脆弱。
幹瘦、枯槁.怎麽形容都好。
尖銳的木頭尖就是這群伐木工剛才工作時砍下來的成品。
四米快五米的長度,最粗的地方有一個炒鍋鍋蓋那麽粗,而尖端卻是個銳利的尖。
藍恩不知道他們爲什麽要把樹砍成這個形狀,但是因爲剛開始的時候,這些伐木工都把這些成品放在腳邊。
實在是不像有威脅、有攻擊性的樣子,于是藍恩也就隻以爲是什麽特殊的工作要求。
可是現在
粗糙帶毛刺的樹樁從後面捅進了領隊的背心,又從前胸透出來。
這粗糙不平的表面帶出來了大捧的鮮血和肉糜,幾乎呈現噴濺狀。
伐木工領隊的胸口被直接紮穿,可是他本人的表情,卻依舊木讷,像是壓根沒有反應。
甚至剛才坐在屍體邊啃黑面包的伐木工,直到現在都還沒站起來。
最後,隻剩下獵魔人這一個目标了。
那些沒有反應的伐木工也很快就死了。
而且,更壞的事情也還在發生。
可即便如此,這個世界卻好像就是要挑戰獵魔人的認知。
沒有心跳、枯瘦的身體出了至少一盆血,内髒裸露.如果這都不算‘死’,他可真不知道還有什麽更徹底的死法了。
這些死人很快就又活了過來,并且一如既往活過來的他們發了狂。
而殺死他的那根木樁子,則是由剛才已經死去,被藍恩親眼确認過死亡的那個伐木工捅出來的!
而現在,這個抱着木樁子站起來的伐木工,他的身體更加幹瘦、枯槁,同時嗓子裏嘶吼出駭人的聲響。
因爲沒搞清楚狀況,藍恩隻能大聲朝着其他伐木工提醒,同時朝着旁邊揮手,示意他們趕緊離遠點。
當聲音從幹澀的嗓子裏吼出來時,顯得衰老而瘋狂。
這些人好像全都不正常。
他們揮舞着手中尖銳的木樁,就像是騎槍沖鋒的騎士一樣,端着木樁沖起來。
‘死人’開始活動,并且呈現出了‘嗜殺、瘋狂’的樣子
“散開!都退開!”
被木樁子穿胸而過,噴出來大量血肉的伐木工領隊.現在也爬起來了!
并且跟那個先死的人一模一樣,端起來自己手邊趁手的家夥,也就是那被他們砍下來的木樁子,就開始要動手了。
藍恩因爲這詭異的一幕而深深皺起眉頭,按着刀柄謹慎向後。
但沒用,因爲剩下這些伐木工的木讷、遲鈍,跟他們的領隊如出一轍。
可是在這次死而複生之後,這些人的眼睛裏空洞地像是沒了魂一樣,手上卻一刻不停地想要人命。
藍恩以自己的生物學知識發誓,他确定那些人是真的死了。
他很快也死了。
出于謹慎,藍恩的後退讓他沒有變成‘死而複生者’的首要目标。
在之前,藍恩雖然覺得這些人木讷,但好歹還算正常。
“啧”
藍恩砸吧下嘴。
【不死】,這種能力在他的旅途中并非前所未見。
在那蘆葦之國,他曾爲了兩個朋友,與護國劍聖一起殺上堕入外道的仙峰寺。那寺廟裏的和尚,已然把求道之路給求到了佛陀之外。
他們能靠着體内的不死蟲,即使被千刀萬剮,掏心挖肝,也依然活着。
可是那寺廟裏能【求得不死】的都是什麽人?
在戰國末年的日本,佛門的香火依舊旺盛、持久,仙峰寺更是當時整個日本都有名望的密宗大廟。
而在仙峰寺裏,能受賜不死蟲的,最少也是講經的【講師】,下面的【沙彌】想都别想。
可在這裏呢?
是十來個連飯都吃不飽的伐木工!
身上的傷口像是沒出現過一樣消失了,隻是讓他們的外形更加枯槁。
他們幹澀的嗓子嚎叫着,就要端着木樁沖着藍恩殺過來!
獵魔人可不想在對情況一無所知的時候,就跟這些明顯不正常的對手貼近戰鬥。
于是他的左手按着腰間刀柄,右手卻伸向了身側。
隻要按照他和絨布球、麒麟打好招呼的方式擺擺手,那麽麒麟的雷霆就能從遠處爲他掃清障礙。
這十來個伐木工讓藍恩覺得棘手的是他們詭異的表現,而不是戰鬥力。
但是就在藍恩想要‘呼叫遠程支援’的時候,他的耳朵卻動了動,最後縮回去了将要揮動的手。
而就在他收回手掌的下一刻,不遠處森林裏一個坡地的對面,響起了因爲甲胄碰撞而産生的铿锵腳步聲。
一個跟常人差不多身高的披甲戰士,從那個小坡後面小跑過來。
他穿着一身本應很氣派、很有格調的盔甲。
但似乎是因爲長期戰鬥、冒險的緣故,以至于除了黃昏色的漂亮金屬部件依舊完好之外。
剩下的布質外罩、皮革搭扣,甚至是鎖甲衫都變成了破破爛爛,絲絲縷縷纏在身上的模樣。
他一手拿着一面不算大的金屬圓盾,盾面的色澤跟盔甲一樣,是暗金的黃昏色。
而另一隻手上,則是一把焰形大劍。
這種劍的形制特點,是如同蛇形彎曲的劍身,也被視作如蜿蜒起伏的火焰形狀。
藍恩曾使用的熊學派高等鋼劍,就在劍型上參照了這種特點。
如果被這波浪狀的刀刃割傷,出血會變得格外厲害,并且難以止住。
他似乎對于面前發生的一切場景都十分熟悉。
不像藍恩這樣,因爲未知的情況和湖中女士的提醒而有所顧忌。
他徑直沖向了這群失去理智的伐木工中。
扛在肩上的焰形大劍,随着跑動的腳步直接下劈!
“噗嗤”一聲,簡直就像是砍進了血肉豐沛的靶子上。
那條焰形大劍,竟然直接從發狂伐木工的左肩上,豎着一路砍進了他的左腰!
簡直就是把這個伐木工給豎着切成了不均勻的兩片!
那從斷口處噴射出來的血液,量大到難以置信。
藍恩的眼睛微微瞪大.這可不是個正常人能有的力量表現。
尋常騎士就算是借着馬力沖鋒,再用适合劈砍的馬刀砍一個不穿甲的人,頂天也就是從肩膀砍進胸腔了。
而這家夥,他那小跑的兩步根本就不能算是有沖勁,這一劍砍下來靠的全都是自己的力氣!
超乎尋常的力量,老道的作戰經驗,這些都讓這個從樹林裏蹿出來的騎士,不怎麽費勁就砍死了這十來個‘死而複生者’。
而他連口氣都沒喘一下。
“看你人高馬大的。”
他一邊甩着焰形大劍上的血污、肉糜,一邊朝着藍恩緩步走近。
“你剛才這是被不死人變成的遊魂吓傻了?不敢動?”
“可也不對,你明明看到他們的身材已經成了這樣,卻還是敢靠近搭話.到底該說你是愚人,還是勇士呢?”
他的臉被頭盔和圍巾包着,看不清楚。但聽聲音,年紀很大。聽起來是個能當爺爺的輩分。
“不,吓傻了倒不至于。”藍恩的手并沒有離開刀柄,隻是抿着嘴,模棱兩可地說着。
“我隻是很少見過這些不死人變成的遊魂而已,搞不太清楚狀況。”
“呵,在這已經快被洛斯裏克王子給拖死的世道上?那你運氣還真不錯。”
“誰說不是呢?我這不是又被你幫了忙嗎?還沒請教.”
“佛多林克。聖騎.不,就是一個流浪老騎士,佛多林克。别客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