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結果是,三個獵魔人與一個樹精組成的隊伍,又增加了一個人類小女孩。
傑洛特很想先把這個小女孩給送出森林,但是布雷恩拒絕給他們帶路,它說這女孩既然出現在布洛克萊昂,那她就已經屬于布洛克萊昂。
樹精們有時候會從外界的人類家庭裏帶走女孩,然後經過她們的魔法儀式,将人類的女孩轉變成樹精。
按理來說,藍恩在聽到這類故事時就應該拔刀了才對。
但還是那句話——一旦沾上種族沖突,所有原本清晰又簡單的善惡關系就都會變得暧昧、模糊起來。
樹精們對人類幹了類似人販子的勾當,但是人類也正在對她們進行種族滅絕。
樹精們會射殺任何一個膽敢進入森林的人類,不論老幼。但是人類也正在懸賞樹精們的頭皮,并且這價格正水漲船高,同樣不論老幼。
而且樹精們将帶回來的女孩轉化之後,也确實一視同仁地照顧、生活,甚至讓藍恩覺得這些女孩可能比外界的農家女性要幸運一些。
于是年輕人也就不想管了。
但是傑洛特很清楚,沒有樹精的帶領,他一意孤行的話就别想活着離開布洛克萊昂。
這座生機勃勃的大森林對于外人來講,就是一座綠色的地獄。
樹精們不用攔截他,隻要不管他就好了。
于是争吵到最後,傑洛特隻能給布雷恩賠笑,說自己剛才在說胡話。
維瑟米爾很自信自己一手帶出來的學徒會想清楚,于是幹脆連看都沒看争吵的獵魔人與樹精。
拉着藍恩去把尤戈恩的屍體給拆了。
老獵魔人剝取素材和戰利品的手法比外科醫生也不差,他取出了毒液腺、毒牙、兩根觸須,還有一個紅色的、宛如放大版細胞的東西。
“你運氣不錯,孩子。紅色突變誘發物,你以後配置【煎藥】用得上。”
藍恩還是第一次在怪物身體裏砍出來這玩意,看來出貨率确實挺看運氣。
維瑟米爾将這塊突變誘發物裝進一瓶矮人烈酒中,就算是保存好了。
藍恩接過來之後顯得有點小開心,重要的不是這塊突變誘發物,而是維瑟米爾透露出來的,名爲【煎藥】的東西。
那是貝連加爾都沒給他講過的東西,是毫無疑問的高深煉金學知識。
維瑟米爾給他提了一嘴,說明他至少開始想要把狼學派的知識向他開放一些了。
這是個好的開始。
希瑞的腳踝在剛才扭了一下,這時候正被傑洛特背着走。
藍恩總感覺他們倆莫名地像是很熟了一樣。
可能這世界上就是有人天生能看對眼吧。
在傑洛特背上的小女孩偷偷扭頭看了看走在身邊的銀發獵魔人,然後在他扭頭之前趕緊埋下頭,吸吸鼻子,又用手把自己鼠灰色的頭發整整。
“你整了也沒用,希瑞。”
藍恩目不斜視,像是沒感覺一樣邊走邊說。
“咱們發質不一樣,你屬于那種很容易打結的頭發,也容易卷進去雜物,沒辦法這麽順滑。”
希瑞沒有把頭擡起來,隻是拍了拍自己‘坐騎’的肩膀。
“走快點,我不想在這個無禮之徒的旁邊了。”
但‘坐騎’也是有話說的:“我的公主,在森林裏背着個人您以爲很輕松是嗎?快不了啊。”
“你們都在搪塞我,我會讓我的外婆下令砍掉你的頭!還有他的!”
女孩抹抹鼻子,兇狠的看着兩個獵魔人,那表情讓走在旁邊的藍恩“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好吧,砍頭,一下砍兩個,真可怕,吧啦吧啦”傑洛特倒是捧了個場。
“但是你總該告訴我們,您的外婆究竟是何種高貴又可怕的人物吧?我覺得可以從她叫什麽開始介紹。”
一聽到要說出自己是從哪來的,希瑞立刻就不再吆喝了。
“好吧,你們既然一直問我告訴你們。”
“但你們聽了之後,不準把我帶去找克裏斯丁!能發誓嗎?”
“克裏斯丁?那是誰.”傑洛特先是和藍恩一樣,被小孩幼稚的要求逗笑了,然後突然反應了過來。
“見鬼了!克裏斯丁王子?維登的王子克裏斯丁?你本來是該去找他的?!”
女孩又理了理自己的鼠灰色頭發,拆下來兩根卷進去的松針,扭過臉去。
“外婆讓我去跟那個克裏斯丁認識一下,就隻是認識一下!,然後他父親,那個.”
“艾維爾王。”
“對,那個艾維爾王從我一到城堡,就隻想着舉行婚禮!我才九歲啊!而且我也壓根不喜歡克裏斯丁。”
“他又胖又蠢,還有口臭。比送來的畫像上醜多了!他還告訴我,我比畫像上要漂亮,但是他喜歡的人叫阿爾文娜,是個宮廷裏的女貴族。你們明白嗎?我不想嫁給他,他也不想娶我,這婚有什麽好結的?于是我就跑出來了。”
八卦節目人人愛聽,維瑟米爾還有負責領路的布雷恩都在不知不覺中圍在了希瑞的周圍。
看似正常行走,實則在聽故事。
公主逃婚這種情節在很長的一段時代裏都富有非凡的生命力。
“公主就該嫁給王子,這不是天經地義?我們那個時代”
維瑟米爾雖然是個長壽的獵魔人,但是他絮叨起來跟個普通的人類老頭兒沒甚區别。
都是回憶往昔世道不古的語氣。
但是希瑞是個很有主見的孩子,她氣呼呼地看着那個紅鼻子老頭。
“你說的話跟其他人一模一樣,你們都以爲我是個小孩子,所以好糊弄得很,對吧?”
維瑟米爾反射性的反駁:“我可沒騙你!”
“你就是糊弄我!”
維瑟米爾撇撇嘴,陷入沉默。
在他旁邊走着的樹精吃驚的轉頭看看這個老家夥,感慨似的搖搖頭後才繼續往前走。
而藍恩則吃驚的看着吃驚的布雷恩
一行人又安靜的走了一會兒,傑洛特背上的公主突然輕輕拽了拽他奶白色的頭發。
“傑洛特爵士。”
“叫我傑洛特,我不是爵士,甚至不是騎士。”
“好吧傑洛特,我餓了。”
藍恩聽見了希瑞的話,走了過來。
傑洛特爲了背希瑞,他的那份包裹正被藍恩掂着。
年輕人翻了翻口袋:“嗯,我這兒有胡蘿蔔、奶酪、洋蔥.”
在沒有大棚技術的時代,冬天屬實沒啥能吃的。
“奶酪和胡蘿蔔就好。”
希瑞沒藍恩想象中的嬌氣,但也有可能是餓極了。生的胡蘿蔔跟奶酪被她小口卻快速的啃着。
“謝謝,藍恩。”
年輕人重新收攏袋子口,一邊随口應着:“别客氣,你吃的又不多。”
“不,不是因爲吃的。不隻是因爲吃的你救了我的命,在之前那個大蜈蚣面前。我當時都已經吓傻了。”
“哈,你承認自己吓到了。真是難得不嘴硬一次。”藍恩哈哈笑着,但随即臉色一肅。
“這森林裏要命的東西可不少,逃婚逃到這裏未免太傻了。而且你也該感謝其他人,不管他們趕到沒有,他們終究是爲你付出了力氣。”
“我記住了。”希瑞吸吸鼻子,又輕輕扯了扯傑洛特奶白色的頭發。
“謝謝你,傑洛特。”
“不客氣,小家夥。”
白狼在說這句話時,努力地壓抑着要飄起來的語調。但即使如此,藍恩也感覺這家夥連腳步都輕快不少。
如果不是确認傑洛特并不是個心理變态,藍恩估計自己都會對他警覺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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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