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帶回來的這具屍體有用嗎？”
藍恩站在一邊，向着傑洛特問。
老練的獵魔人一邊摸着下巴，一邊看着屍體思索。
“你的調查比我這邊有用多了，如果他确實是奸殺了那位情人的兇手，那麽這具屍體大概能将詛咒中關于死亡的怨恨給消除。”
“人們發出抱怨，然後被不知道什麽生物，或者幹脆就是濃郁的混沌魔力給歪曲成了願望或者詛咒，這情況并不少見。獵魔人的知識裏有很多套适用的解咒手法，但是抱怨的人在死後還變成了妖靈這種錯綜複雜猶如漩渦的感情，才是難以處理的東西。”
說着，傑洛特歎了口氣。
“所以說，我才最不想接關于解除詛咒的活兒，這太麻煩了。”
“至少.”藍恩的語氣倒是非常輕松。“至少我們知道了這位情人對菲斯奈特的感情。她在詛咒成型的時候并沒有抱着足夠強的惡意。”
反正他就是個幫閑的，這任務裏最頭疼的事兒當然得交給傑洛特來操心。
兩人一通收拾之後，直接就朝着菲斯奈特落腳、進食的那處灘塗走去。
在灘塗上，兩位獵魔人正好碰見了過來給哥哥喂食的伊莉莎小姐，還有在桌子上仰頭吞下一整條活魚的襯衫鸬鹚。
“午安，兩位先生。”
伊莉莎的雙手在腰間的圍裙上擦擦，向兩人打招呼，顯示出良好的修養。
雖然傑洛特覺得，要是來的隻有自己，那多半沒這待遇。
藍恩和傑洛特也向這位貴族小姐問好之後，略微嚴肅地面向那隻已經吃完飯的襯衫鸬鹚。
“準備的差不多了，我們可以開始解咒。”
鸬鹚聽了之後大張翅膀，蹦蹦跳跳嘎嘎亂叫，看起來很興奮。
但是傑洛特接下來的一句話直接就把他幹沉默了。
“你要心懷愛意。”老獵魔人十分認真地吩咐着被詛咒者。“你得對你的那位情人心懷真誠的愛意。”
穿着荨麻襯衫的鸬鹚直接就僵住了。
讓一個從人變鳥，連自己拉屎都控制不住，這麽活了兩年的人去誠心的愛詛咒自己的人這要求誰聽誰頭大。
而沒等鸬鹚開始發脾氣的亂叫，藍恩就上前一步，向這位昔日的男爵講述了自己的調查。
情人的詛咒并非蓄意，隻是抱怨。如果不是後來被奸殺，也許現在在此地照顧鸬鹚的除了他的親妹妹，還會多一個心懷愧疚的女人。
在藍恩講完之後，鸬鹚看起來愣愣的沒反應，隻是盯着波派馬背上被帆布包起來的屍體。
菲斯奈特最初的怨恨對象是自己的情人，他滿以爲那隻是個貪心不足然後發出詛咒的壞女人。
但是當他知道那個所謂的‘壞女人’隻是因爲在接受他的提議前抱怨了幾句，然後被奸殺，而不是逃走怨恨會變成愧疚。
鳥類的面部肌肉不支持他表露出複雜的感情。
“你想發火最好趁現在。”傑洛特能想象出來菲斯奈特現在心裏的感受，他估計恨不得撕了那具屍體。
“這具屍體會在解除詛咒的過程中沉湖，等你變回人，可就找不到他了。”
話音剛落，那隻穿襯衫的鸬鹚就瘋了一樣的撲騰到波派的馬背上，開始一邊亂叫，一邊用爪子和喙去撕扯帆布下的屍體。
伊莉莎扭過頭去，沉默不語。
藍恩牽住了波派的缰繩，免得它受驚。
鸬鹚的身體沒什麽體力可言，在劇烈的運動之下，菲斯奈特很快就不得不停歇下來。
傑洛特在這時候搬下了穆特的屍體，放在臨近湖水的位置。
然後又從口袋裏翻出一枚女式的藍寶石胸針，挂在菲斯奈特的荨麻襯衫胸口上。
這是他在這個方向調查之後，得到的寄托了情感的物件。
菲斯奈特也被傑洛特帶到了毗鄰湖邊的位置，獵魔人踩過泥濘的灘塗，在一塊裸露的石頭上跪坐下來。
“站在屍體上，然後開始想象。”
獵魔人在冥想狀态的語氣變得悠揚且迷幻。
鸬鹚自然而然地開始跟着照做。
“開始想象，你在湖水的倒影裏，看到的是自己身爲人時的身影.胸針是你們的愛，而那屍體則是你們的恨，詛咒的力量将順應愛恨的流向”
伊莉莎和藍恩站在稍遠一些的地方，普通人感覺不到空間裏混沌魔力的流動，但是獵魔人的銀質項鏈已經開始嘩嘩作響。
在鸬鹚胸口處的藍寶石胸針處，如同粒子特效一般的光粒開始彙聚，然後“嘭”的一聲猛然炸開！
胸針像是被什麽力量給撐爆了一樣炸開，暴發出了根本與大小不符的沖擊波氣浪。
可是明明跟腳下的屍體處在同一方向的鸬鹚，卻被沖擊波推向灘塗，而那具屍體，則違反力學原理地朝着湖水翻滾過去。
輕飄飄的鸬鹚，在半空中猛地炸開鳥羽，變成了一個赤身裸體的壯漢。
而原本鼓鼓囊囊的裝屍帆布袋，則像是内容物突然縮水，變得十分癟、十分重，然後沉進了湖水中。
藍恩在旁邊看的很清楚，那具屍體可不僅是傑洛特嘴裏‘沉湖’那麽簡單。
它被代替菲斯奈特變成了鸬鹚，然後被混沌魔力的約束給拽到了湖底。
伊莉莎小姐激動地朝着沾了一身泥濘的哈姆男爵沖過去，藍恩則走到了站起身的傑洛特旁邊。
他剛想誇贊一下老獵魔人熟練地業務水平，但緊接着老獵魔人就吹了個得意的口哨。
“咻！真起作用了！”
藍恩當時笑容就僵住了
在旁邊，菲斯奈特從灘塗上顫顫巍巍的站起身，看樣子他時隔兩年，還得重新适應一下自己身爲人類的軀體。
一對兄妹不顧身上的肮髒擁抱在一起喜極而泣，傑洛特則和藍恩十分有眼色的轉身離開。
“這下，你就能去艾維爾王面前領賞了。話說解除一個男爵的詛咒能賺多少？”
“五十個足量不剪邊的克朗，相當于五百個奧倫。”
“聽起來不錯，雖然跟你幾年前解除雅妲公主那次的三千奧倫比不了，但也很值錢了。”
傑洛特聽着藍恩的話，給他作出補充。
“你别以爲普通男爵就能讓國王出這個價，艾維爾王是想娶那個伊莉莎小姐，才肯出這些錢。”
“娶伊莉莎？”藍恩挑挑眉頭，“艾維爾王多大了？”
“那家夥有五十多，我過去見他的時候，他連小便都沾到褲子上了。伊莉莎嫁過去估計忍幾年就能變成寡婦皇後，未來會很輕松。”
“聽起來不錯，她看起來漂亮且不敏銳，當個不管事的寡婦皇後很合适。而且就憑她照顧自己哥哥的這兩年時間，我估計她還能被編進童話故事裏流芳百世呢。”
傑洛特十分認同的點點頭。
“故事已經在流傳了，他們說菲斯奈特變成了天鵝，還有五個兄弟也一起變成了天鵝。”
藍恩詫異的歪頭看看他。
“變得這麽快？我上次聽還是隻有天鵝這碼子事，這會兒都有兄弟了。”
“傳言和童話嘛真不知道變成天鵝爲什麽會顯得比較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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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