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況、情況很糟糕嗎？”
貴族小姐神情緊張，看得出來她很關心她的哥哥，但是關心在很多時候并沒什麽用。
傑洛特正在斟酌語句，免得讓這位小姐感覺是她壞了事。
“流言扭曲了事情的真相，那些至關重要的線索。我從這些村民們嘴裏能确定的都是些已經廣爲人知的事情：爵士和一個女人纏綿作樂，然後有一天女人消失，爵士變成鸬鹚。呼~”
冷臉的獵魔人微微歎了口氣。
“說實話，很少有貴族小姐會像您一樣.寬容。允許領地裏的農夫們對自己的爵士嚼舌頭這麽久還不加制止。”
事實上，正常領主會在流言開始傳播的第一時間，就在領民身上抽斷好幾根鞭子。
脾氣暴虐一點的領主，則會在領地裏的醒目位置豎起幾根長木杆，上面會像挂風鈴一樣挂上被絞死的屍體。
傑洛特現在說不清自己那聲歎息裏，是在抱怨自己預計工作量的增加，還是在感慨這位貴族小姐少見的仁慈。
反正他心情不壞。
“請讓這些村民們回去吧，伊莉莎小姐。接下來我會直接實地勘察，請您.”
奶白色頭發的獵魔人原本随意的站着，準備說‘請您帶我去看看您的兄長，那隻鸬鹚’。
但是他那雙貓眼在随意地從莊園外聚集的人群中掃了一眼之後，他身體的重心立刻全部壓在了左腳腳尖。
看上去就像是站久了換個姿勢一樣自然，但實際上，這是能夠随時開始旋轉、位移，還有揮劍的站立姿态。
簡而言之，這是個全神警戒的戰鬥準備架勢。
在人群中裏有個人引起了傑洛特的注意。
他又高又壯，雖然在一群裹得裏三層外三層的農夫中間，乍一看并不起眼。但是獵魔人的觀察力遠超常人。
他一眼之後就發現了明顯的違和感——
那人的比例太好了。
縱然是穿着明顯厚重的裝備，還有接近兩米的身高，他的身材比例卻還是非同一般的協調。
然後再觀察，傑洛特就發現了那披風之中閃過的銀質項鏈。
那是一個咆哮着的熊頭。
貴族小姐沒學過任何劍術，她當然看不出傑洛特的變化，隻是奇怪這位獵魔人怎麽話說一半不說了。
“大師？獵魔人大師？您是怎麽了？”
“不，隻是見到了個朋友，請您讓這些人都回家去吧，我先去跟那個‘朋友’叙叙舊。”
伊莉莎小姐愣愣的看着這位獵魔人大師，他那雙貓眼正一動不動的朝着人群裏的某處盯着。
——
藍恩跟着被驅散的人們一起向外走去，帶着黑色披風兜帽的他，在陰翳的冬天天色裏看着并不起眼。
這還是他除了波爾東以外，見到的第一個獵魔人大師。
貝連加爾不算數，那家夥當力工加班掙工資都幹了少說快十年了。
那個奶白色頭發的獵魔人很符合他對獵魔人大師的認識。
專業、冷靜、耐心、警覺.獵魔人這個職業的特征在他身上表現得淋漓盡緻。
就算是在知識傳承最爲完善的狼學派内部，這家夥估計也是最傑出的那一批了。
而現在，這個傑出的獵魔人已經攔在他的面前。
在村莊的一條窄巷裏，将馬腹側面的兩把劍背在背上的獵魔人，正雙手抱胸的靠牆站着。
等到藍恩走進小巷之後，他才挺身站直，面對年輕的獵魔人。
“這活兒已經被我接了，熊學派的。而且我認爲這活兒的難度，一個獵魔人就足夠應付，不需要分出賞金給自動過來幫忙的人。”
傑洛特低沉沙啞的聲音在小巷子裏響起，一如既往有種成熟男人的魅力，但是藍恩聽着總感覺.
這夥計心裏好像有點怨氣？
于是被一口說穿學派的藍恩，幹脆掀開了頭上的兜帽，直言不諱的問。
“當然，聲名遠揚的【白狼】，獵魔人大師。區區一個讓人變成鳥的詛咒，你一個人肯定夠對付。但是您語氣裏這股莫名其妙的怨氣是怎麽回事？如果我沒記錯，這應該是咱們倆第一次見面。”
傑洛特跟大多數人第一次看見藍恩的面貌時表現一緻，他愣了愣，然後搖搖頭恢複清醒。
藍恩的話讓他冷淡的嘴角微微一抽，那股怨氣更濃了。
“是啊，咱們倆這輩子是第一次見面，但是上次我跟熊學派的邂逅可談不上愉快。”
“哦？怎麽說？”
藍恩歪着頭，好奇地問。
似乎是看藍恩沒有找麻煩的意思，于是傑洛特也沒有立馬把手掌搭在背後的劍柄上。
“我們這幅表情是爲了減少麻煩，你們則是真的沒感情，還不懂人情世故。”
“上次我路過碰見你們的人在獵殺一頭石化雞蛇，上去幫忙。結果那頭畜生才剛躺下，血還熱着，你們的人轉手就抽出來鋼劍，跟我說他沒邀請我參加任務，這份賞金全是他的，要想分就拔劍他腦子有病嗎？我根本沒想要分錢！”
藍恩抿嘴，尴尬的笑笑。
傑洛特冷着張死人臉，嘴裏卻說着别人不懂人情世故，這情景比他那一手冷笑話有趣多了。
但是他話裏描述的這種情況從藍恩對波爾東的理解出發，确實不像是假的。
“熊學派的突變配方嘛你說他腦子有病，也沒錯。”
藍恩雖然對于熊學派沒什麽歸屬感，但是脖子上還挂着徽章呢，面對一個怨氣不小的狼學派獵魔人，他隻能尬笑。
“但你放心，我可不是來搶生意的。說實話，對于詛咒我也是剛有個了解，還沒親手解除過任何一種詛咒。本來，我隻是想跟在你後面觀摩一下實戰的。”
說着，藍恩從後腰的煉金皮袋裏掏出一枚閃亮的奧倫币，彈給了傑洛特。
對面的狼派手一擡，剛好接在手心裏。
他疑惑地對着藍恩挑挑眉頭。
年輕人則微笑着攤攤手。
“我跟你遇見的那個可不一樣，禮尚往來嘛，我熟。”
“讓我跟着你看看解除詛咒的實戰案例。遇到麻煩我幫個手，學到東西了，我還會給點教導費。這買賣不錯吧？”
傑洛特的眼神在手上奧倫，還有藍恩的臉上來回移動。最終，他還是表情奇怪的把那枚金币收進了兜裏。
“看來你确實跟大多數熊學派不一樣.”
“聲名遠揚的【獵爵】，屠戮了伯爵一整個莊園的獵魔人大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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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