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太郎的壬生氣球祈福過後,衆人的心裏多少有了些安定。
信仰在艱難的日子裏,确實能支撐着人類繼續生活下去。
衆人在龍泉川汲水處參拜後再度上路巡邏,浪人們對小太郎的态度有了很大的改變。
他們不再把這個平田家派過來的足輕當做監視者,或者藍恩的跟班、狗腿子。而是一個跟他們一起在這個戰争的節骨眼上,掙紮着想要尋求明天的人。
巡邏的任務還沒完,在路上藍恩跟小太郎閑談。
“我看其他人雖然知道壬生氣球,但他們好像都沒準備。”
“這個啊”矮小的男人撓着下巴,不好意思的笑笑
“壬生氣球的做法是有講究的,母親是金剛山上仙峰寺的正信,在上山祭拜的時候被教授了制作方法。不然這種氣球,在葦名城都賣的不便宜啊。”
“仙峰寺?”藍恩不住地點頭。“聽着很有來頭的寺廟啊。”
“确實如此!”小太郎一聽藍恩的誇贊,頓時就跟自己被誇了一樣激動。
他的母親是寺廟正信,看起來他本人的信仰也受其影響。
“仙峰寺曆史悠久,不僅是在葦名,也是在整個東瀛都享有名望的密宗大寺呢!”
“等這次戰争結束,家母還爲我在仙峰寺求了一場星供法會,到時候請您一起參加吧!金剛山的楓葉在此時正好變紅,山谷中的落葉景象也是一絕啊!”
“星供法會?小太郎,你說的是仙峰寺裏的星供法會?哎呀!你以後要轉運了呀!”
身後的浪人裏好像也有聽說過的,頓時臉上露出了豔羨。
“對!”小太郎笑着重重點頭。
藍恩眨巴眨巴眼睛,有些好奇。
描述之中山谷被楓葉染紅的景象确實聽起來就很不錯,但是讓藍恩更感興趣的是那個‘星供法會’。
聽起來跟西遊記裏鬥法似的诶。
“大人。”一個浪人似乎很懂這個法會,或者說很憧憬,以至于很了解。
“星供法會,就是請仙峰寺中的佛法大師們,以人的生辰八字測算本命星,然後對本命星菩薩加以供養、祈福的儀式。成功之後,祈福者今後的人生一定會一帆風順啊!”
浪人這麽說着,那臉上的笃定似乎比小太郎本人還要堅定。
“哦!”藍恩聽得連連點頭,覺得長知識了。
“平常,這儀式平民百姓根本不可能排的上号,小太郎,你真是走大運了!”
“沒有沒有,嘿嘿。”小太郎不好意思的笑笑。“是仙峰寺的大師們,最近好像在大肆開辦星供法會,我才有幸能排上号的。”
這群本地人伱一言我一語,把這場法會吹得天上少有地上全無,熱烈的氣氛連帶着藍恩剛才對于平田家防衛系統的疑慮也因此輕松不少。
他決定在這次戰争後如果沒什麽大事發生,那去仙峰寺轉一圈應該也不錯。
正兒八經的古代名寺呢,要是沒有天球交彙這一檔子事,他可沒機會親眼看見。
一群人有說有笑的走着,感覺連費心費力的警戒觀察都變得輕松了一些。
但是走在最前頭的藍恩,卻在繼續沿着龍泉川往前走了幾步之後,臉色突然一正。
他腳步停下,舉起右手握成拳頭。
身後的浪人們在他的訓練下已經幾乎被訓出來了條件反射,拳頭舉起來的瞬間,一行人全部停止談笑,攥緊武器。
藍恩的鼻翼微微翕動着。
“血腥味?.還是人血!”
獵魔人的超凡感官搜集到了情報。
藍恩沒有向身後的浪人們解釋,直接一馬當先朝着氣味的來源處前進。
浪人們在他的領導下雖然才七八天,但已經學會了一點紀律,于是也自覺跟上。
從龍泉川的沿河路線偏離,在高低起伏的山林間走了不過十分鍾左右。
藍恩便在一處大樹的樹根旁,皺着眉頭停下。
身後的浪人們在半分鍾後才趕到,并且因爲崎岖的路線而喘着氣。
也就是葦名本地人的體質不錯,不然他們至少得被藍恩落下一分鍾的路程。
樹林裏空寂無聲,讓人類也不由得下意識壓低了聲音。
小太郎喘着氣湊到藍恩跟前。
“大人,您發現什麽.”
話還沒說完,他的眼神就順着藍恩視線向下移。
随即,聲音卡殼,良久之後,發出一聲歎息。
“是阿柴家的二兒子啊”
一個背上背着柴架子的砍柴小孩,此時脖子上橫插一根箭矢,雙眼瞪大仰望着高聳的樹冠,還有枝葉縫隙裏的天空。
他手腳下的地面都淩亂不堪,看得出來掙紮了好一陣子。
現在,有幾隻被血肉吸引的蟲子正趴在他的眼球上。
“你認識?”
“他們一家都是平田氏的佃戶,他經常出來砍柴,補貼家用。”
小太郎那聲音裏,透露着一股身處戰亂之世的麻木。
死了一個認識的人,這值得傷心,但同時,又太過常見。
就像是俄國小說裏描寫的那樣,農婦在死掉孩子之後仍舊要一口一口的喝幹放了鹽的湯。
不是因爲她不傷心,而是因爲她不能放棄湯裏的鹽。
‘悲哀’在生活裏,并不會挑好了時間再出場。
藍恩冷着臉,蹲下身在小孩脖子上的箭矢邊輕嗅。
“有氣味殘留山賊嗎?總之還不算遠。”
那雙變得冷冽的貓眼向後一掃,所有浪人們頓時精神一振,就連喘息都平穩下來。
“跟上!”
“是!”*N
沒人有異議。
除了藍恩在這幾天所建立的威權之外,他們巡邏隊本身的職責裏也有驅逐山賊這一項。
隻不過平田氏一向不太看得起這群在山裏苦哈哈的賊人,山賊也不敢在平田莊附近出現,所以這項職責的存在感不太明顯罷了。
但是這一次,佃戶的兒子在龍泉川邊上被殺,這也太近了。
于情于理,不能不管。
藍恩的超凡感官很輕松的就能跟上山賊身上的臭味。
沒十分鍾,他的耳朵也能聽見喧嘩的笑鬧聲了。
山賊們在高興地吵吵鬧鬧,有一種壓抑許久之後,終于要大鬧一場的感覺。
偶爾兩句話提及了剛才捅穿孩童脖子的一箭。
他們一緻認爲,就沖那一箭的水平,就應該在今晚多喝一杯。
佃戶家路過砍柴的孩子在他們眼裏不是人,就跟打獵射到的野雞一樣,是喝酒的理由。
藍恩在他們這群山賊身後十多米的山林裏站定。
他的手已經拔出了背後的阿隆戴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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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