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住,你此行的目的就是殺了姜勝!”
“他如今的實力應該已經達到三劫金丹境,按照常理,元嬰之下,斷不可能有人對付得了他。”
“你如今實力也不過勉強達到這個層次,想要突破元嬰,實在是太難。”
“不過借助秘法,你就能擁有一炷香的時間,可以打破元嬰界限,提升到元嬰之境。”
“必須在一炷香之内将他斬殺。”
“此行魁首之争必定無比激烈,伱得拿下。”
“隻要能将那些至寶全都帶回來,爲師保你日後定能安安穩穩的晉升到與爲師相當的境界。”
柳廣俊回憶着師尊雲夢大尊跟他說的這些話,他眼中精芒閃爍。
“姜勝,你還真是好運!”
“竟能找了血殺魔君那樣的大靠山,可惜,你将要遇到的人是我!”
柳廣俊把玩着手中那串白骨念珠。
他背後背着一個鬥笠,身上一襲破舊的僧衣,看起來就像是一個苦行僧。
頭上寸許長的短發,寫滿滄桑的臉頰。
隻是他的眉眼間看不出半點與苦行僧有關的平和,反倒是寫滿了暴戾。
他同樣在苦行,隻不過他的苦行之道,是踩着腳下無數人的鮮血一步一步淌過來的。
他擡頭。
五獄洞天不像是尋常的小洞天那樣。
這裏看起來更像是一個巨大的山洞。
石質的外殼将整個洞天盡數包裹起來。
山洞中央是一座連接天地的石柱。
石柱頂端一團熾烈的火球不斷沉浮,照亮了這方枯寂的世界。
柳廣俊如今站在一條峽谷之中,兩側蜿蜒出去的岩壁就像是刀削斧鑿而成。
他試了試,想要飛身而起的可能性已經沒有了。
這個小洞天之中存在有巨大的壓制。
亦或者,外界的天地規則在這裏并不适用。
他們即便已經達到了金丹以上的境界,也沒有辦法在這種環境之下禦空飛行。
柳廣俊渾不在意的笑了笑。
他習慣性的摸了把自己的腦袋,随後邁着大步向前走去。
看起來隻是尋常的步伐,可他腳下的土地卻像是莫名變短了一般。
前行數十裏之後,柳廣俊看了眼在他眼中依舊沒有什麽變化的那根巨大石柱,他咧嘴一笑。
“這地方,倒是很大啊。”
複又前行片刻,一道岔路頓時出現在他面前。
“受死吧,魔頭!”
一道輕喝,伴随着一道耀眼的劍光殺來。
柳廣俊哈哈大笑:“這樣才有意思啊!”
“這樣的洞天,貧僧歡喜之至!”
他笑着,伸出一隻肉掌,直接按在那襲來的飛劍之上。
看起來無比神異的飛劍就像是一瞬間承受了巨大的壓力。
瘋狂顫抖的劍身,縱然是想要抽身後退都不可能。
在那正道少女驚訝的目光之中,她釋出的飛劍寸寸斷裂,随後被柳廣俊合十的雙手直接按壓成了一個靈光閃爍的鐵球。
“一切行無常,生者必有盡,不生則不死,此滅最爲樂。”
“施主,我送你前往極樂可好?”
柳廣俊快意的笑着,唇紅齒白,直透着一股說不出的殘忍。
少女冷哼一聲:“賊秃驢,本姑娘先送你去歸西吧!”
“給我死來!”
她手掐劍訣,一道道明滅劍光飛速朝着柳廣俊的身上斬去。
但那些無窮鋒銳的劍光,落在柳廣俊身上的時候,卻隻讓他那身已經極爲破舊的僧袍更多了幾道微微發白的毛邊。
“凡所有相,皆是虛妄。”
“皆是虛妄。”
“女施主,你着相了。”
柳廣俊輕聲說道。
手掌按在那少女頭頂,少女眼中閃過劇烈的掙紮之色,但最終還是詭異的變的平靜淡漠。
像是真的找到了那條屬于她自身的道路。
她的身軀也在柳廣俊的手掌心中不斷縮小。
最終化作一枚晶瑩剔透的白骨珠子,被柳廣俊用手指輕輕拈起,按在那一圈佛珠之上。
與此同時,一股無比渾厚精純的血氣也通過他的手掌灌入他的體内。
讓他那本身就已經堅固到極緻的肉身又再次變強了許多。
柳廣俊再次擡頭,他看着石洞中央的那根巨柱,再次前行。
這一次,巨柱在他眼中漸漸的變大了不少。
柳廣俊微微一笑:“姜勝,希望你不會有那麽快就遇到我,在遇到我之前,好好的享受你接下來的每一次生死。”
“無形無相,終是歸途。”
……
姜勝站在巨大的裂谷之中,看着延伸向遠方的道路。
“這裏的規則,難道就是隻能沿着這條裂谷不斷前行,然後不斷相遇,再殺到最前面嗎?”
“不對,這裏是幻境……”
“竟然在進入這裏的一瞬間,就将我扯入到了幻境之中,如此真實,真是厲害啊……”
姜勝念頭一動,便已經反應過來。
他如今早就已經習慣性的會在去到一個陌生地方之後,首先确認自己的安全。
沒有什麽比得上他的金手指更讓他有安全感的了。
隻是這一次,他在這幻境之中并沒有感應到熟悉的氣息。
就連這個虛構出來的空間,也因爲他那一瞬間的思緒波動,出現了類似于“卡頓”一般的景象。
這幻境完全理解不了姜勝所擁有的金手指到底是何等作用。
出現這樣的破綻,自然是在所難免。
如今确認面前這一切都隻是幻覺,姜勝自然就有辦法應對。
魂幡修士本就是玩神魂攻擊的好手。
又怎麽可能應對不了這種東西?
他念頭一動,從女鬼身上得來的那個技能,幻覺沖擊就直接被他釋放出去。
想要掙脫幻境,還有很多其他的辦法。
但不可否認的是,這種辦法最爲簡單粗暴。
兩種不同的幻境在姜勝眼前互相攻伐。
虛幻的空間劇烈波動。
像是烈火灼燒的扭曲,随後眼前的光線開始不斷變換。
等到這一切都穩定下來之後,姜勝身周的環境已經徹底改變。
出現在他面前的是一個巨大的擂台。
擂台四周則是一根根孤零零的石柱。
姜勝此時就站在其中的一根石柱之上。
他放眼望去,周遭的那些零零散散的都有人影。
這些人或站或卧,有些人臉上帶着濃濃的興奮,也有人殺氣淩然,更有不少人一臉狂喜。
姜勝不知道他們到底在經曆什麽,但想來,所經曆的應該都大差不差。
這些石柱頂端都有一道道淡薄的屏障。
正是這些屏障守護着如今還在幻境之中的衆人。
姜勝沒有着急走出去。
走入這五獄洞天之中的天驕極多。
能夠看破幻境,從這幻境之中脫身而出的,自然也不隻是姜勝一人。
他不喜歡出風頭,更不喜歡貿然行事。
正魔兩道之間的鬥法,可絕對不會來的這麽平和。
在這裏比拼的,自然也就不可能是來看到底誰從這幻境之中掙脫的速度最快。
有擂台,就少不了厮殺。
隻有殺到最後,殺的血流成河,才能真正決定之後正魔兩道的走向。
這是一場事關生死的鬥法。
關系的并非隻是他們個人的性命,還有那素昧平生的黎民百姓。
顯然正道出身的那些宗門傳人對于這地方的了解要來的更多一些。
他們在從幻境之中掙脫出來之後,立刻就跳到中央的擂台之上。
一個正道,對應的自然是一個魔道。
姜勝看着那擂台之上的正道弟子,他此前所在的石柱之上,亮起一道濛濛白光。
他若有所悟。
那自然就是代表正道門人的身份。
而自己這邊。
姜勝正要看向四周,卻猛的發現,自己身周那并沒有碰觸過的屏障竟直接碎裂開來。
他自己也被那黑光一卷,渾然沒有半點反抗能力,直接就被扔到了擂台之上。
“這他娘……”
被黑光卷到擂台上的姜勝,腦海之中也自然浮現出一股關于這擂台的信息。
這是一場選拔。
隻有在這擂台之上,獲得三次勝利之後,才會得到認同,之後便能前往五獄洞天的更深處。
如果說幻境是第一關的考驗的話,那麽這裏,就是第二關的考驗。
然而就在姜勝還在接受那股灌入腦海中的信息時。
一道無比鋒銳的氣息已經越過大半擂台,瞬息之間落在他的眼前。
“年輕人不講武德,搞偷襲是吧?”
姜勝大怒。
被那黑光直接卷上來也就罷了,現在竟然還得被人偷襲?
這地方是在針對自己吧?
不曾想,對面那少年聽到姜勝怒喝,竟一邊操控飛劍,一邊還有空回應道:“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誅之,隻要殺你便可,何須講什麽武德!”
姜勝魂幡搖動,瞬間就有無數魂魄席卷而出,化作一條黑龍,将那襲來的飛劍直接吞了進去。
“好好好,你這種不要臉的樣子,不來修我魔道,确實有些可惜了。”
“既然今生你未能成我魔道之人,那我便送你一場來世的造化,到時候,你也莫要再投錯了胎!”
姜勝被那少年這般說辭惹的心頭火起。
再細細體會了一番。
果然被魂魄纏繞的那飛劍之上,蘊有一點殘存魔元的氣息。
這種氣息雖然很隐蔽,但在如今修煉了造化黃庭經的姜勝面前,卻是無所遁形!
“果然是魔頭!”
“還真是魔道送去正道的卧底?”
“隻是不知道這些人的身上又有什麽使命?”
“算了,不管了!此事與那小老頭說的一般無二,剛剛進來之前,我又得了玄天宗宗主的傳音,直言此行正道皆是魔道卧底,全都可殺,既如此,殺了便是!”
姜勝念頭一動,便一指點出。
三重力量強化之後的燃血一指擁有着強大到不可思議的能力。
少年眼見一道金光襲來,他想也沒想,直接祭起腰間玉符。
隻見一道虛影閃過,那玉符竟是在少年的印訣之下,化作一根通天神樹,樹葉微動之間,散播出點點波光,猶如水紋,落在那少年面前,交織成一片,将他徹底守護在後。
然而姜勝如今的燃血一指又豈是那麽容易就能阻攔下來的?
隻見他燃血一指點出的金光與那波光隻是一碰。
便立刻發出“嗤嗤”聲響。
看起來堅韌至極的波光在這金芒之下,根本沒有任何能夠阻攔的可能。
隻是一瞬,就被從二者相接觸的那地方直接燒穿過去。
少年見狀大驚失色。
他本來對那玉符極有自信,哪裏能想到結果竟是這樣。
根本不容他再有半點反應,燃血一指的金芒就已經落在他的身上。
火焰瞬息點燃,少年體内的靈氣,血肉盡數成爲這火焰的燃料。
他拼命壓制,可既然已經被燃血一指沾染在身上,那就斷然沒有半點壓制的可能。
除非,他現如今的實力要比姜勝還來的更高數個境界!
但這已經絕對是不可能的了。
“快住手!道友饒命!我也是魔道,我與你一樣,我還有任務在身,饒……”
就在那少年千般手段全都用過,隻覺得無比絕望的時候,他朝着姜勝傳音大聲叫道。
姜勝早已知道此事,對于他的求饒,心中更是沒有半點波瀾。
還不等他說完,那金紅色的血焰就已經徹底将其吞噬,整個人燒成一支炬火,在擂台上化作一團飛灰。
等到這時,一根黑金纏繞的令符落在姜勝面前。
姜勝将那令符撈在手中。
随後便被一股柔和的力量又帶回到了石柱之上。
他心中生出明悟。
這黑金令符便是此戰的獲勝的憑證。
隻要他能夠在這擂台之上,最後獲得三根令符,便可以通過這擂台的選拔,前往更之後的考驗之處。
而就在這個時候,姜勝目光向一旁的石柱之上落去。
隻見那石柱之上,竟有人緩步前行,自行撞在周遭那層屏障之上。
姜勝目光一凝,那個他原本以爲隻是用來防護他們這些人,在幻境之中不被外人打擾的屏障。
在其撞上去的一瞬間,屏障竟像是一層蛛網,直接就牢牢的粘合在了他的身上。
随後那人一腳踩空,便直愣愣的摔落下去。
一直到落入那深不見底的深淵之中,他都沒有能夠從這幻境之内掙脫出來。
顯然是那層屏障,徹底斷絕了他從幻境之中掙脫的希望。
黝黑的深淵之下,不知道到底有什麽東西。
姜勝縱然運轉目力,極力看去,也不過隻是能隐隐約約的看到一抹淡淡的紅色。
像是有一條奔流不息的熔岩長河,不斷翻滾,流向遠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