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我收弟子的事情切勿外傳。”
高賢說着一拂長袖,“都退下吧。”
姚青霖和管家等人都躬身退下,包括永清,所有外人盡數退出院子。
水天成猶豫了下小聲說道:“仙師,我去送送同年。”
高賢沒理會水天成,旁邊永真微微點頭:“去吧。”
水天成急忙施禮後又匆匆趕到大門外,他拉着姚青霖的手說道:“玉成,你留下待兩天,我請你好好喝兩頓酒。”
姚青霖連忙搖頭:“這可不行公務在身,我要送的永清仙師去雲陽府,順路看看水兄已經是破例,豈能耽誤仙師行程。”
“嗯?”
水天成有些詫異,姚青霖帶來仙師要收他女兒做徒弟,這是送了一場大機緣給他。不論怎麽說,他都要領姚青霖這個人情。
怎麽姚青霖一開口卻變了味,像他這麽聰明的人,可不應該如此。
想到這裏水天成加快腳步回到後院,就看到白衣勝雪的高仙師正在和女兒說話。
水天成這次發現不對勁了,他驚疑不定,不知道老管家和姚青霖都是犯了什麽病,還是他自己生出了幻覺?
所謂高仙師,隻是他發癔症幻想出來的?
老管家卻反過來安慰水天成:“老爺,事情沒成也不用在意。切莫壞了和姚老爺的交情。”
不過,凡間是苦海,修者的天地又何嘗不是如此。隻怕是飛升成仙,也脫不開悲喜愛恨……
一件小誤會,就在姚青霖心中引發怨念。這怨念就如種子,在因緣際會下不斷成長最終不知會得到什麽結果。
姚青霖心生不悅,他已經把仙師送到水家了,既然仙師看不上也沒什麽好說的。怎麽水天成如此不懂事。
當然,這也大半也是源于人的本性。隻是人間穢氣濃烈億萬衆生怨念叢生互相煎熬,把這一方天地變得如此污穢。
水天成猶豫了下說道:“那我女兒的事情、”
佛家稱凡間爲紅塵苦海,也正是源于此故。修者在凡間修行真如渡劫一般。
水天成又滿是不解,這位高仙師明明就在此處,剛才衆人也都親眼看到高仙師要收明霞爲徒,怎麽轉眼之間就把這些都忘了?
他突然想到高仙師之前交代過的一句話,讓他們不要把這件事說出去。難道這麽一句話,就讓其他人把剛剛發生的事情全忘了?!
說實話,永真雖是築基修者也完全不明白高賢是怎麽做到這一步的。别人都能看到他們,記得他們身份,和他們正常交流,但是,隻要離開這座後院就會立即忘記他們的存在。
登上車姚青霖哼了一聲,心裏是非常的不舒服。他好心好意送人過來,事情沒成也正常,這水天成還賴上他了真是不懂事……
坐在對面的永清看到了姚青霖臉上一閃而過的陰霾,他心裏歎氣,姚青霖等一衆人都被高星君一句話抹掉剛才記憶,故此姚青霖和水天成兩人就生出了誤會。
他表情當即冷淡下來:“既然沒有這個仙緣也不能強求。水兄,就此别過。”
水天成回到院子,他忍不住對身旁老管家嘀咕:“姚青霖怎麽突然犯了糊塗?”
這讓水天成更是詫異,怎麽姚青霖如此神色表情,說法也不對勁!這是哪裏出了問題?
水天成不知該怎麽解釋,隻能拱手作揖,恭送這位同年登車。他心裏也清楚,這次小小的誤會卻是把姚青霖得罪了。
永真看出了水天成的疑惑,她柔聲對水天成說道:“仙凡有别,星君不喜歡别人打攪。這個家裏除了你和水明霞,别人都無法記住星君和我……”
老頭頓了下又說道:“小姐年紀那麽小,不修道也好,老爺也能天天看着小姐……”
這位同年的心眼可不大,心思又深。别人說他一句壞話,他就能記恨十年。水天成隻能心裏歎氣,這是怎麽說的呢……
凡間穢氣濃重,人心就容易被穢氣所染,引發嗔癡怒三毒。
水明霞對外人一向話少,不知怎麽的卻和高仙師聊的很是開心,一副認識很久的樣子。
隻能說星君神通無量,在凡間也不受約束。
水天成雖然有所猜測,聽到永真的解釋還是大受震撼。他遲疑了下說道:“其他人若不記得兩位仙師,豈不是很不方便?”
“這些無關緊要。星君衣食住行自有我來安排。”
永真又很認真嚴肅和水天成交代:“我隻是星君随從,當不得仙師二字。你可稱呼星君爲真君,叫我道長即可。”
水天成急忙拱手:“多謝道長指點。真君若有什麽需要,道長隻管吩咐就是。”
永真微微一笑,卻沒說話。
星君是交代過在凡間一切從簡,爲了避免被凡間穢氣侵染,也不好用頂級靈物,就是如此,星君衣食住行諸般用度,也不是水天成能供奉得起的。
毫不誇張的說,星君喝的一杯茶水,水家傾家蕩産都買不起。隻是沒必要和水天成說這些。
高賢沒理會後面的水天成,他輕聲問水明霞:“孩子、你可願意拜我爲師?”
水明霞猶豫了下,她求助的看向後方的父親。她年紀雖小,也知道拜師是大事,不能随便答應。
幾個教授她劍法的女武者,隻能算是教習。
水天成一直豎着耳朵在旁邊聽着,他急忙對水明霞用力點頭,示意女兒趕緊答應。
有了父親的許可,水明霞很認真說道:“我願意。”
“好孩子。”
高賢摸了摸水明霞小腦袋,法不輕傳,要傳授劍法也要有個正式的理由才行。
至于水明霞的身份,他其實也做過一些猜測。
白玉京是個器靈,按理說不應該有什麽親戚後輩。何況,這位年紀至少一萬多歲了。
一萬多年傳承下來,什麽血脈也早就變得異常稀薄,根本不值得在意。
所以,這小女孩沒準和他有關系。白玉京想借着這個機會戲弄一下他,又送他個人情。
高賢修道以來,能和他有很深瓜葛的人可沒幾個。他很自然就想到了雲秋水。
隻是也過去了兩百多年,雲秋水一點真靈都不知轉生了幾次,早就磨滅了前世記憶和靈性。就算這小女孩真是雲秋水,卻也和雲秋水沒多大關系了。
當然,這小女孩也許是雲在天也說不定!
他才活了三百年,猜不透一個一萬多歲的器靈會怎麽找樂子!
高賢也沒有這個本事辨别小女孩本性真靈,他其實對真靈轉生一直都是半信半疑。
就他看過的正經宗門典籍,都說真靈轉生玄妙難測。大多數強者所謂轉生,其實是陰神或元神轉生。
陰神或元神轉生,那相當于強者奪舍胎兒。基本不會有什麽胎中之迷。就是暫時失去記憶,等到了一定年齡也會自然覺醒。
這和真靈轉生完全不是一回事。
不管水明霞前世是誰,這一世她都是水明霞,上一世和她再無關系。除非她能覺醒宿慧。
高賢覺得小女孩不錯,身體資質在凡人中算是中上。放在修者世界就不值一提了。他這個身體二十四歲還是練氣一層,就是如此,從修煉資質上說也比小女孩強很多。
所謂修煉資質其實是看人和靈氣的親和度。有些資質不行的修者也能證道化神。
白玉京讓他在凡間教劍十年,有什麽計劃等過了這十年再說不遲。
水天成對拜師是異常重視,尤其是見識了高賢不可測度的神通,對高賢更是無比敬畏。
他想隆重操辦,卻被高賢阻止了。
“拜師在心不在形,磕頭就行了,其他無需在意。”高賢說道。
水明霞在永真指導下三叩九拜,高賢笑呵呵給了水明霞一把長劍,這劍足有七斤重長三尺半,名爲雲水。
這也是高賢親手鍛造的,他就是不怎麽會煉器,煉制這種普通劍器卻很輕松。這把劍本身也很特殊,是雲光玉晶和天水中提煉出白金熔煉而成。最重要就不怕穢氣污染,在凡間也能發揮出一兩分威力。
水明霞力氣不小,雙手捧着劍還能拿得動。這麽沉重的劍器,她卻感覺特别喜歡,也說不上什麽原因。
因爲水明霞年紀太小,高賢也不好帶着她出門,暫時就在水家暫住。
高賢就占據了這座後院,一天教授水明霞兩個時辰劍法,其他時間就讓永真教授水明霞讀書認字。
高賢施展了秘法,切斷凡人對他和永真的記憶,故此也沒人知道水明霞拜入玄明教仙師門下,更沒人知道水家多了兩位仙師坐鎮。
如此過了一年多,有一天晚上,高賢正在房間靜坐冥想。凡間污穢,在此處呼一口氣,九分九是穢氣,餘下那一點才是靈氣。
修者在凡間,都是盡量不修煉,都靠着服用丹藥硬撐。這樣才能最大限度避免被穢氣侵蝕。
高賢在凡間待了一年多,卻覺得這裏修煉反而對他頗有好處。他修爲太強進境太快,在這般惡劣環境中吐納修煉有助于精微淬煉法力。
這一年來,他修爲沒提升對于大五行功卻有了更深的理解。這會他突然心生感應,悄然來到水明霞窗前。
隔着窗戶,高賢也能看到水明霞眉心一點靈光閃耀,和身旁雲水劍無聲共鳴,隐隐有劍氣來回流轉。
高賢有些意外,覺醒了先天本命靈性?若非如此,憑着水明霞的資質怎麽可能這會生出氣感,激發出雲水劍的劍氣!
“難道真是秋水?”
水明霞突然坐起來,她輕拂身旁雲水劍,跟着提劍輕飄飄赤足跳到窗前。
隔着厚厚窗紙水明霞輕輕歎口氣:“若有重逢日,對觥說流年……高兄,我的桃花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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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