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虎子,我新買的橡皮,給你一塊。”
“小虎子,我媽烙的糖餅,我分給你吃……”
小虎子在學校裏本來不受歡迎的,突然間好多同學都開始巴結他,跟他玩。
原因隻有一個,他們放學了可以跟小虎子一起回家看電視。
就連雙福都成了被讨好的對象。
因爲同學們知道,雙福想去小虎子家随便去,也能看電視。
不光小孩,大人沒事也去徐興香那,爲了看霍元甲。
他們這電壓不穩,有一天正好下午兩點到放劇的時候了,突然停電了。
這可把大夥急壞了。
“沒有電視劇怎麽行啊?正好看到懇勁兒上。”
有人就提議,去買電池,他們村沒有摩托車,但是有個油泵,大家把電池裝泵上,用自行車帶動,做了個簡易發電裝置,看完了整集。
這個招數是村裏一個老實巴交的男孩想出來了,他不光風光了一把,從此後蹬自行車的事就歸他了。
因爲人人都矚目他,他漸漸變得開朗,後來娶了一個很漂亮的老婆。
當然,這是後話。
電視機确實改變了村裏很多事。
之前大家哪怕跟李逆逆關系不錯,也不太喜歡徐興香。
寡婦,老實,單單這兩個詞彙湊一起,就給人感覺很煩躁了。
所以隻有幾個婦女喜歡跟徐興香來往。
有些人覺得她不吉利,有時候會故意躲開她一些。
現在徐興香家成了全村最熱鬧的地方。
雖然家裏總是鬧哄哄的,但是好處也是有點。
家裏有什麽小活,一會就做完了。
問題的關鍵這是個象征,都說火燒旺地,人奔旺枝,誰家人多代表日子過的好。
總之是讓人羨慕的。
劉二娘就覺得十分羨慕,她應該是嫉妒,嫉妒的雙福一回家她就要罵人。
“天天一天黑,那麽喜歡去别人家你怎麽不住下?人家收留伱嗎?”
雙福不服,梗着脖子道:“收留啊,怎麽不收留呢,一個我表姐一個我親姐,我要是沒爹沒媽了,他們肯定收留我啊。”
“你看我不打死你。”劉二娘氣的跳腳。
她現在脾氣越來越不好,經常罵孩子。
雙福扛着書包直接就跑回自己房間了。
雙來出來看母親生氣也沒問候一聲,低着頭就又回去了。
至于其他人,根本就沒出來。
劉二娘覺得這個家裏的人都沒有人情味,她養了四個孩子,還有兩個兒媳婦,竟然沒有在乎她的死活。
吃飯的時候何雙喜回來了,她就坐在桌子上哭。
别人都不出聲,何雙喜是上班的人,不能不管老娘。
問道:“娘你怎麽了?”
劉二娘哭的更厲害,摔着碗筷道:“還不是你,若不是你移情别戀,現在全村第一台電視機就是咱們家的。”
“聽說徐桂芝家都有電視機了,你想想是誰送的?我養了她這麽多年,自從出門就沒有回來孝順過我,過節都不拿東西,我寒心啊。”
“可是我不敢寒心,因爲我生了個忘恩負義的兒子。”
“娘,你不用指桑罵槐的,你這是說誰呢?這是說給我聽呢?”
王雪麗将碗筷往桌子上一敲,“現在你看中别人電視機了,現在覺得李三妮好了,當初你貪婪我工資的時候你忘了?”
“李三妮不回來看你可不是因爲我們,那是你自己對人家不好,若是我爹活着,你看人家回來不回來。”
“反了天了,哪有媳婦說婆婆的?”
劉二娘指着何雙喜道:“你給我打她,她現在工作沒有,好吃懶做,仗着肚子裏的孩子跟我耀武揚威的,你以爲我不敢打你?誰沒生過孩子?”
确實是。
王雪麗工作又被李逆逆搞丢了。
她現在沒有工作,所以上幾天一直挨罵也不敢還嘴。
現在她有了新的出路,自然不想慣着劉二娘。
“打我下試試,什麽年代了男人打老婆?敢打我,婦聯走一遭,我讓你們誰都沒飯吃。”
王雪麗把筷子狠狠的往桌子上一摔。
“能過就過,你要是不能過,就把李家給的兩千塊分了,大家各過各的日子去,沒人稀罕天天跟你綁在一起。”
說完轉身出去了。
自始至終,何雙喜一句話都沒說。
倒是付春英說了句,“我覺得雪麗說的對,反正娘你四個兒子呢,也不能一直在一起吧?錢大家分一分,分家了算了。”
“都給我閉嘴,錢又不是給你的。”
何雙喜看劉二娘傷心至極,這才開口。
付春英不滿道:“咱們誰都知道,那是李家感謝爹的,爹都死了,怎麽就不能給我們分?那也不是老太太的。”
付春英說完,也放下筷子走了。
還給了何雙來使眼色,何雙來趕緊扒拉碗裏的飯,然後抱着孩子走了。
或許是長久以來的積壓,或者是何雙來的不聞不問,劉二娘這次是真的崩潰了。
哭的根本停不下來。
她不知道家裏到底是怎麽了。
明明之前她很好的,不用發脾氣,屋裏屋外都幹幹淨淨的,外人來了都說她愛幹淨,性格好,會過日子。
可現在家裏連醬缸都沒有,吃口醬都要找别人要。
“這到底是怎麽了?爲什麽啊?”
劉二娘哭了一大陣子,其實她知道是爲什麽。
她不滿的看着何雙喜道:“你現在一點都不後悔嗎?妮在我們家的時候,明明日子蒸蒸日上,現在這都過成啥樣子了?”
何雙喜承認母親說的。
有些女人旺家,娶了她,生活越來越好。
有些女人敗家,娶了她,家裏雞飛狗跳。
他現在感覺王雪麗根本沒有之前那麽溫柔。
什麽也不做,仗着懷孕了當老大。
但是态度很好,總是對她噓寒問暖,可是累活是一點都不幹的。
這時候他才知道什麽叫真正的溫柔。
溫柔不是外表柔情似水,柔柔弱弱。
真正的溫柔,是女人用柔弱的身體,撐起家裏的方方面面,不讓男人操心。
何雙喜回到房間後也沒有罵王雪麗。
他坐在窗台上看着外面漆黑的夜抽着煙,他以前不抽煙的,現在感覺很解壓。
他說,“我有幾天晚上做了我被車子撞到了的噩夢,雪麗,你說我們錯了吧?當時我們不該在一起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