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媽要是知道,肯定會打死我的……”
“隻能這樣了!他們家隻認男孩,我也沒辦法啊……”
“公司馬上就要外派我去國外了,這個節骨眼上我怎麽能懷孕?”
“……是啊,不想太早生小孩……”
“我可不想因爲生孩子拉低生活品質……”
……
各種各樣的聲音,各種各樣的理由,棠棠聽不下去了,她根本無法面對這些!
轉身想走,猝不及防看見迎面走來的女人,臉色黯淡無光,手裏托着一個金屬器皿,裏面血糊糊一塊肉……
像是有什麽東西直刺腦門,嗡了一聲!
棠棠緊閉眼睛疾跑出去!
她慌不擇路,順着樓梯腳步極快,渾身神經緊緊繃着,仿佛恐懼到了極點!
将要跑到門口時,終于再忍不住,扶着門柱痛苦的幹嘔起來!
不是因爲懷孕,而是因爲痛苦、惡心、難以忍受的反胃,隻想把滿腔惡氣全都吐個幹淨!
有護士關切的扶住她,問:“你沒事吧?”
對方身上消毒水的氣味再次狠狠刺激到棠棠,她推開護士,難受的跑出去,一直跑到綠化帶的冬青旁,狠狠呼吸,才逐漸平複下來。
腦袋還是嗡嗡的,整個人也有些暈眩,她挨着花壇坐下,垂眸看見自己的手在不住顫抖,心裏全是亂的。
爲什麽?
腦海裏反複有個聲音在問:爲什麽不要我?
……
棠棠回家後,獨自去了書房,一言不發開始抄經。
顧涼不知道她怎麽了,感覺她狀态不對,問也沒問出個所以然。
她一直在顫抖,經文抄得亂七八糟,一遍,兩遍,三遍……手指終于慢慢平靜下來。
……不發抖了。
她輕輕吐出一口氣,擱下筆,靜靜坐着,閉上了眼睛。
其實人家要不要孩子,跟她沒關系,隻是一旦帶入了自己的經曆,便覺得成了自己的事,成了自己的苦,也成了自己的心魔。
她把自己抄下來的經文誦讀了一遍,感覺自己平靜許多,松了口氣,離開書房去找顧涼了。
還是膩膩歪歪,還是愛撒嬌的模樣,顧涼見她恢複精神,也就沒再追問。
隻是到了夜裏,她睡着了,陷在夢魇裏又哭又叫,等顧涼把她叫醒,她卻一臉茫然,渾然不記得自己剛才做過噩夢。
這樣連續好幾天,顧涼終于坐不住了。
他找不着黃老鬼,就把杜昊叫來,問這是怎麽回事。
杜昊說:“應該是受了驚,緩些日子會慢慢好轉的。舊時候,煉鬼的師傅爲了讓小鬼的戾氣更重,會讓它不斷感知自己的死狀,這樣重複死幾百遍、死幾千遍之後,痛苦會根深蒂固。不過,如果不接觸孩子、孕婦那些事,其實沒什麽大礙。”
棠棠對小孩子,尤其嬰兒,反應确實要比常人過激得多。
顧涼還記得,她斷手後送去醫院,每晚都會做噩夢,有時喊“媽媽”,有時問“爲什麽不要我”,偏偏醒後毫無所覺,依舊笑得天真爛漫、不知憂愁。
現在,又是如此……
他心中沉沉歎息,真不該帶她去醫院啊……
“隻能等她自己好轉嗎?”顧涼問,“沒有别的辦法?”
杜昊稍稍猶豫,說道:“如果有她本命的骨灰,倒是可以做場安神定魂的法事,隻是……”
隻是,棠棠的骨灰早已做成了匕首。
而匕首,如今下落不明。
顧涼略微思索,起身打開書房的保險櫃,拿出一把烏黑泛青的匕首,輕輕放在杜昊面前——
“用這個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