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老爺大怒，揚起巴掌就想打他，手舉到半空中，看着這張酷似自己年輕時候的臉龐，卻無論如何下不了手。
十五六歲的年紀，膽大妄爲，逆反偏激，無視成年人構建好的那個充滿規則的世界，在裏頭憑着悍勇，一路跌跌撞撞的成長。
這一巴掌下去，能馴服他嗎？
不能。
除了讓他更加執拗于自己的選擇，毫無用處。
慕老爺放下手，心中百感交集，以往最欣賞他這股桀骜不馴，現在最頭疼的，也是這股桀骜不馴。
他無力的坐下，沉聲說道：“白家的白素馨，前不久剛剛出嫁，你知道嫁去哪裏了嗎？”
慕子川皺眉：“隻知道嫁去外地了。”
“沒人知道，是因爲不光彩。”慕老爺說道，“去年底，新盛百貨的楊老闆給白家牽的線，介紹白素馨給一個船舶運輸公司的老闆做小老婆，見不得光，所以對外說遠嫁。”
慕子川不明白，“這跟白薇有什麽關系？”
“人家有錢有身份，不去找十八歲的小姑娘，憑什麽看上三十八歲的白素馨？”慕老爺冷哼一聲，語氣鄙夷，“白家的女人，都是用藥養出來的，聽說，就算活成五六十歲的老妪，那下頭依然緊實如處子，能讓男人食髓知味，魂牽夢萦。白家一代不如一代，現在連臉也不要了，拿妹妹女兒博前程！”
慕子川的臉色微微變白，神情凝滞住。
慕老爺看向他，“現在你明白了嗎？如果有人找白家的女人做情婦，大家會覺得這是一樁美事，有豔福，可你見過誰娶回去當正經妻子？那是會遭人恥笑的！你要是真娶了白薇，讓我這張老臉往哪兒擱？！”
慕子川的腦子有些亂，喃喃說道：“您說的這些，都沒有證據……而且，白薇的堂姐早就嫁人了……”
“那是嫁去外地了！外地人不知道這些爛谷子事！但凡知道這點事的，誰敢娶回去？！”
慕老爺恨鐵不成鋼的看着他，“就算你不愛惜名聲，不在乎慕家被人說三道四，那将來呢？将來怎麽辦？一個用藥養大的女人，生出來的孩子會不會出問題？是藥三分毒，這麽簡單的道理，你總該知道吧？！”
慕子川沒考慮過孩子的事，他自己都還是個孩子，隻盼着和白薇朝朝暮暮快快活活，繁育後代對他而言太過遙遠。
此刻被慕老爺點出來，他隻覺得頭腦嗡嗡，想捋清幾條思緒，卻全是稀碎的。
老爹什麽時候走的，他不知道，獨自在書房裏枯坐到後半夜，管家李伯親自端了雞絲粥來，放在他身旁，勸道：“少爺，不管因爲什麽事，也别跟身體過不去，您這一晚上沒吃東西，喝點粥吧。”
慕子川回過神來，看了眼那碗粥，點點頭，“謝謝李伯。”
“老爺今天辦宴會，全是爲了給您鋪路，多認識些同齡的朋友，将來總能多一份助力……少爺，不管老爺說了什麽，做了什麽，肯定都是爲了您好，您就算不接受好意，也千萬别寒了老爺的心。”
慕子川聽了，低聲說：“我明白，我就是不喜歡那些女孩，覺得沒勁。”
李伯笑道：“老爺像您這麽大的時候，跟您一樣，不喜歡家裏給他訂的未婚妻，偏喜歡那些漂亮的，能唱會跳的。您瞧，最後不也如願以償了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