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瓶瓶罐罐全撒了，語無倫次：“你！你……你們是怎麽知道的？！……”
“行了，别吓唬他了。”慕則甯略微蹙眉，“耽誤時間。”
棠棠撇了撇嘴：“我這不是怕他犯傻嗎，平白連累全家人性命。”
地上的醫生聽了，抖得更厲害。
慕則甯輕歎一口氣，也不指望了，自行撿起藥水瓶甩了甩，熟練的吸入針筒，然後讓棠棠解了衣扣，露出肩膀，将藥水注射進她的上臂。
事後他們從診所帶走了許多醫療器械和藥物，留下三沓鈔票，而那醫生最終也未曾報警。
慕則甯帶着棠棠乘坐一輛駛往郊區的大巴。
大巴車晃晃蕩蕩，許是因爲線路偏遠，乘客很少。
慕則甯和棠棠坐在最後一排，他上車後就開始閉眼休息，棠棠則興緻盎然的喋喋不休。
“你知道嗎，她懷了兩個，兩個都是男孩，太可惜了，我不喜歡男孩。”
“我也不喜歡兄弟姐妹，最好隻生一個女孩，所有人都寵我，家裏所有東西都是我的，誰跟我搶，誰就該死。”
“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如果你喜歡男孩的話，我也不是不能試試啦……但是男孩不能穿裙子，我喜歡穿裙子。”
“而且男孩長大了還會長胡子……算了算了，還是當女孩好！你說呢？”
棠棠一個人說了半天，慕則甯也沒回應，她伸手推了推他：“喂，問你話呢。”
慕則甯閉着眼睛，似在假寐。
棠棠的臉色沉下來，黑眸深斂，流瀉出陰冷的戾氣。
“你以前不是這樣的。”她看着慕則甯，聲音沉沉，壓着一股不知名的情緒。
慕則甯仍沒有理會。
棠棠暴怒：“以前你什麽都跟我說，現在你連理都不理我了！你說話啊！是不是又不想要我了？！！”
尖銳的喊聲刺穿了車裏的平靜，坐在前面的乘客都扭頭望過來。
慕則甯終于睜開眼睛。
乘客們見沒什麽事，隻當是小孩子鬧脾氣，又紛紛轉回頭去。
大巴車晃悠悠繼續向前行駛着。
慕則甯看向棠棠，心平氣和的說道：“我從青江過來找你，要避開警方的系統，不能搭乘飛機和火車，隻能自己駕車過來，我開了十五個小時的車，然後滿京陵市的找你，兩天沒有睡覺，現在隻想休息一會兒。”
棠棠定定看着他，小臉上有驚訝和懷疑。
“你開了十五個小時的車？”
“嗯。”
“你到處找我？”
“嗯。”
棠棠盯着他看，好一會兒，臉色由陰轉晴，笑道：“那你休息吧！”
說罷，親昵的抱住他的胳膊，聲音清脆：“休息好了我們再下車！”
這叫什麽話，車總會有到站的時候，哪能一直休息下去……
……
他們在一個無人的車站下車，沿着小路往前走，兩側是望不到頭的麥田。
風吹過來時，吸進肺腑的空氣又冷又燥，慕則甯咳嗽了幾聲。
棠棠看着他瘦削筆直的背影，思索片刻，她追上去——
“再讓我試一次吧。”她說道，“你不是一直都說我聰明嗎？這次我肯定行的。”
慕則甯步履微微停滞，繼續往前走。
她癟癟嘴，伸手扯住他的袖口，無限委屈：“你别不要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