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有限的童年裏,慕子川的維護,能夠讓慕容承和白薇在慕家過上舒心日子,至少在那段時光裏,他是充滿感激的。
然而再稍微大些,他讀懂了慕子川面對白薇時那眼神的含義,明白了那些肮髒龌龊的心思,看到了母親的爲難和驚慌,慕容承感到憤懑,屈辱!
所以他羽翼稍稍豐滿後,第一個對付的人,就是慕子川。
慕子川是慕家的關鍵,解決了他,慕太太和慕榮軒就是砧闆上的魚,或割或剮随意處置。
他将慕子川送進了監獄,卻沒想到,慕子川提前出獄,并且強行帶走了白薇!
他真該殺了慕子川!
……可是不行,因爲現在,慕子川救了白薇。
若是讓慕子川因白薇而死,白薇非但會原諒被擄走的暴行,還要爲慕子川的死而自責内疚,永遠受煎熬!
——想讓他死,又不能讓他死!
慕容承陷入一種詭異的矛盾裏。
王詹愣了半晌也沒明白,爲什麽“盡全力爲他治療”之後,又說“死了更好”?
西京附屬醫院傷患過多,藥物緊缺,慕容承将白薇送去了另一家醫院,做全面檢查,避免路上再出意外。
有些腦部的精細檢查需要幾天才能知道結果,慕容承在醫院陪了一夜。
白薇始終是迷糊的,一時問今天幾号,一時問這裏是哪兒,等到白薇睡着了,慕容承才抽出時間,給慕紫打了個電話。
慕紫問他:“媽怎麽樣了?有沒有事?”
“媽在我身邊,剛睡下。”慕容承看了眼病床上的白薇,心中歎息,“醫生說有輕微腦震蕩,觀察幾天就能出院了。”
“傷勢不要緊吧?”慕紫關切的問道。
新聞上的畫面還曆曆在目,那些傷患幾乎每一個都是血肉模糊的模樣。
慕容承定定看着熟睡的白薇,心裏說不清是慶幸多一些,還是苦澀更多,低聲道:“媽沒事……胳膊和腿劃破了,都是皮肉傷,沒有傷筋動骨,放心吧。”
慕紫長吐一口氣,恍如劫後餘生的幸運。
“那就好。”她感歎。
慕容承沉吟了會兒,說:“紫紫,媽失憶了。”
慕紫愣住,怎麽又……
“是選擇性失憶,以前發生過兩次,遇到不好的事情,她……會習慣性縮起來,假裝自己不記得那些事……”
慕容承停頓下來,感覺胸腔窒悶得難受,緩了片刻,才繼續道:“被慕子川帶走的這段經曆,她全忘了,過兩天我帶她回家,你記得别提地震前發生的事,也别讓家裏的傭人提。”
“好,我知道了。”慕紫心裏也不是滋味,“你在那邊好好照顧媽。”
“你哪天去京陵?”慕容承問。
“明天。”慕紫說道,“明天知暖和莊佳回青江,我去京陵,我們坐高鐵一起走,路上可以作伴。”
“新學期要開始實習了,是嗎?”
“是啊,學校會安排我們去旁聽庭審,參加檢察院的工作,也會從事公設辯護人,實習結束後,在法官、檢察官、律師三種職業中選擇适合自己的職業。”
慕容承微微笑着問:“你想選哪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