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琳輕輕退出去。
病床上的霍峥輕輕閉眼,腦海中浮現自己第一次見慕容承的樣子。
——肮髒,落魄,喪家犬一般可憐兮兮。
但他對賭術仿佛有不凡的天賦,不需點撥就在賭場裏混出了小小名聲,而他眼中的不屈與狠辣更引起了霍峥的興趣,就像看到年少時的自己。
霍峥把慕容承帶到地下搏擊場,教他搏擊術,招招緻命。
他還教慕容承射擊、車技,給予最大的信任,将慕容承打造成自己的左膀右臂。
兩人混迹于法國的大小賭場,既是曆練自己,也在學習别人的經驗與技巧。後來他們回國,從香海市立足,開辦了自己的賭場,一起打拼事業。
他們像朋友,像兄弟,也像父子。
皇帝再如何疼愛自己的兒子,當兒子威脅到自己的權威時,皇帝也是會發怒的,甚至會殺子。
霍峥不會忘記,那天他經過了一天的複健運動,昏沉沉睡下,半夜裏醒來,無意中聽見門外保镖的說話聲。
“聽說沒有?等十三少出院了,容爺要把家主的位置讓給他。”
“合适嗎?我看十三少也沒幾年好活了,這樣的人做家主,也太兒戲了吧?他現在連說話都說不利索。”
“是啊,好不容易太平了些日子,又要折騰咯……”
門口的保镖唏噓着,他們不關心誰當家主,他們隻關心自己的安穩日子要被打破了。
話說得糙點:沒人想跟一個病秧子老大。
那一晚,霍峥一直睜着眼睛到天亮。
他想了很多。
慕容承的一切都是他給的,權利、财富、地位……就連霍容這個名字,也是他取的,而現在,他想把原本屬于自己的一切拿回來,竟需要慕容承的施舍麽?
不。
他不要施舍,更不需要憐憫。
當初若沒有他,慕容承仍隻是一條狗!
霍峥原本恢複了些記憶,但他覺得,或許永遠失憶比較好。他聯系了幾位本家叔公,尋回自己的親信,策劃了一場危機四伏的榮退會——
而後,事情演變至此。
房門打開,兩個人終于再次見面。
兩邊的保镖在病房裏形成對峙,氣氛像一根繃緊的弦,靜谧無聲,随時會崩裂。
霍峥的目光落在一旁的霍俊身上,眼角流露冷銳。
霍俊有些害怕他,下意識往慕容承身後縮了縮,霍峥眸光更冷。
“你果然沒死。”霍峥靠坐在病床上,聲音沙啞慵懶,“看來那黃老鬼還是有些能耐,給你批的命都應驗了,真是怎麽都死不了。”
慕容承淡淡一笑,拉了把椅子坐下,“霍琳給王詹帶話,說你想見我,說吧,什麽事?”
霍峥沉默了會兒,道:“給我保留百分之二十股份,以霍容的名字上霍家族譜,下任家主必須從霍氏後輩裏選擇,隻要同意這三件事,家主位置依然由你來坐。”
慕容承的唇角勾起玩味笑容,“霍容已經死了,世上不會再有這個人。”
他瞥了眼身旁的霍俊,笑道:“這兒不是有個現成的人選嗎?夠年輕,夠健康,膽識手段不夠,你可以讓叔公們多費點心,好好教導。”
霍峥臉色微沉,沉默的凝視着慕容承,半晌,倏地一笑:“也是,如今的霍家,對你怕是沒什麽吸引力。”
爛攤子一堆,像雞肋般無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