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打碎的桌椅家具可以換新的,那些受損的花圃與牆上的彈痕,卻需要逐一修複,原來近乎完美的草坪也有了瑕疵,浸沒在泥土裏的血,凝固後不論怎麽沖洗,也難以徹底洗盡。
而這一切,對于一個大家族而言,算不了什麽,生活依舊繼續。
顧涼去了茶室,挑選自己偏好的咖啡豆,研磨烹煮。
這個過程很消磨時間,他卻十分享受。有條不紊做一件事,可以讓自己的心歸于平靜,得到放松。
傭人輕輕敲門,恭敬的走進來。
“阿貞清掃的時候,發現了這個,應該是昨晚哪位女客人落下的。”傭人将撿到的耳墜,輕輕放在顧涼面前。
粉色的鑽石剔透璀璨,色澤清新,成色這樣好的粉鑽,不可能再有第二個人佩戴。
顧涼将那耳墜握在手心,沁涼入膚,心底泛起一絲漣漪。
“下去吧。”他低聲道。
傭人躬身離開房間。
顧涼獨自坐在沙發裏,手裏握着那枚精貴的耳墜,心裏想着:改天去見她時,把這耳墜還給她。
過了一會兒,莫名的又覺得不該這樣。
“或許我可以留下來。”顧涼心裏冒出一個念頭,“留下來之後呢?……留下來又有什麽用?”
如此一想,便覺得耳墜上那點冰涼,踏踏實實的覆在了他的心頭,連他的心一起涼透了。
顧言進來時,瞧見的,就是顧涼盯着手心裏的耳墜發呆的情景。
他伸着脖子看了眼。
咦,有點眼熟哇,看起來像是慕小姐的耳墜。
這粉鑽又大又漂亮,讓人見了就印象深刻。
他正想問顧涼,慕小姐的耳墜怎麽會在他手裏,顧涼先擡起頭看他。
“都辦妥了?”顧涼問。
“……噢,辦完了。”顧言撓撓後腦勺,不敢自大的說自己辦妥當,隻能說辦完了。
顧家的宴會鬧出這麽大的事,警署那邊要打點,來赴宴的賓客受到驚吓,也需要安撫。
故而,顧涼讓童五帶着顧言,天剛亮就開始準備禮物,門第不顯的,派手下去送份禮,門第高些的,挨個打電話慰問,再顯赫一點的,則需要顧涼親自登門以示誠意。
隻有面面俱到了,大家族的名譽才能避免受損。
顧言在顧涼身邊坐下,一時沒吭聲。
顧涼不緊不慢攪拌着咖啡,問他:“還有什麽事?”
“哦,那個……”顧言觑着大哥的臉色,小心問道,“慕小姐……她沒事吧?我們幾個挺想去看看她……就怕不方便。”
“嗯,是挺不方便的。”顧涼笑了笑,“盡到心意就可以了,等慕小姐康複了,你們可以再約出來聚一聚。”
顧言“哦”了一聲,又不作聲了,磨磨蹭蹭的似乎不太想走。
顧涼也不催他,兀自一口口喝着咖啡。
顧言猶豫了一會兒,終于開口道:“哥,那個甯小姐要走了。”
“這麽快?”顧涼捏着咖啡杯的手微頓,有點驚訝。
顧言點點頭:“應該是被昨天晚上的事吓着了。”
顧涼聽了,沒說什麽。京陵那邊确實比青江太平安逸得多,甯月薇一個年輕女孩,受到驚吓也在所難免。
“她什麽時候要走了,你去送一送。”顧涼随口道。
“……要我去送啊?”顧言一臉艱難,很不情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