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讓她奇怪的是,她的回憶是從六歲時候,初到密林開始的。六歲之前的記憶像是一片混沌,她曾經想着努力抽絲剝繭一樣打開那片混沌,但卻頭疼如裂,不能繼續。
隻記得六歲那年夏天,自己一醒來已經身在密林了。在那片遮天蔽日的林子裏,睜開眼睛就看到落秋爺爺和貓兒正在關切的看着自己。
居住的房屋院落也是落秋爺爺花了數月的時間一點點搭建起來。
後來有一天落秋爺爺在自己入睡後憐憫的看着自己,說什麽修仙無用,不如一世平凡,快樂。然後便施法将自己的一魂一魄拘禁了起來,并封印了自己的靈識。
從那以後,自己原本靈秀美麗的模樣就成了那副粗鄙醜陋的樣子,因爲少了一魂一魄,腦子也成了一片混沌,整個人變得癡癡呆呆。
但自己越是這樣,落秋爺爺就越疼自己。
雖然妮兒對落秋爺爺後來爲什麽着急要将自己嫁出去,還找上了大牛那麽一個不堪的人物還是有點不解,但她心中卻明白,落秋爺爺肯定是爲了自己好!
想起第一次睜開眼睛看到落秋爺爺的時候,他年約四旬,風度翩翩,隻不過是兩年多的時間,他爲了照顧自己就變成了年近七旬的模樣。
四年蒼老幾十歲?!這怎麽可能!
妮兒突然想起一年前落秋爺爺有一天夜裏在自己睡下後在院子裏開壇擺陣,隐約聽到的一句話,懇請爲妮兒改命!
是了,落秋爺爺肯定是爲了自己逆天改命才會成那樣的,說不定他的殒命也是因爲給自己逆天改命。
想到這些她就禁不住落淚。
落秋爺爺爲了自己而死,自己呢,卻逆着他的心思來到林仙堡,還住了下來。
落秋爺爺最後的遺願,讓自己盡快嫁了,還有遠離林洲。自己是不是該爲了一慰落秋爺爺的在天之靈而想着法子去做到呢?
找人嫁了,離開林洲,因爲對落秋爺爺的内疚,妮兒這幾日所有的想法都在圍着這兩個問題轉。
這天晚上,妮兒睡不着爬到房頂上看月亮。
看着看着她又想到了這兩個問題。嫁人?離開林洲?突然她就想起了玉白。
當初玉白既沒有拒絕自己,也沒有答應自己,那他到底是什麽意思?他不同意那就算了,如果要是同意,那是不是在娶了自己之後也願意帶着自己離開?
可惜這麽長時間了,再沒有見到玉白,要是見到了能親自問他一聲多好。
“想我了?”突然一道聲音,讓坐在房頂的妮兒差點掉下去。
倉皇中抓住了一隻手穩住身子,擡頭一看正是玉白。
還是第一次這麽近距離的看着玉白,他白皙俊朗的面容在月光下更是多了幾分魅惑。
“怎麽是你?”在這小院裏住了大半年,除了兩三個小婢,妮兒還是第一次見到其他人。關鍵還是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遇到他,回過神來的時候感覺又羞又怒。
“難道你在等别人?”玉白誇張的看看四周。然後目光在妮兒抓着自己的胳膊的手上轉了一圈,說道:“這麽緊緊抓着我的手,看來不是等别人了。”
“誰在等你?”妮兒這才後知後覺的丢開玉白的手,解釋一般說道:“是你吓到我的,如果要是掉下去,拉你做墊背才是。”還好天色黑,要麽發燙的臉色肯定會被他看到。
見鬼了,自己剛才隻不過是胡思亂想,他怎麽會突然來了呢?
“我還以爲你是在等我呢?”玉白摸了摸下巴,說道:“畢竟第一次見面你不僅要嫁給我,還非要送往定情物。”
這些事情妮兒想否定都否定不了,她就是再恨嫁,也不會向以前那樣追着玉白跑。稍等了一下,她才弱弱的辯解道:“你難道沒有發現我跟以前不一樣了嗎?”
“哈哈哈,”看着妮兒苦着臉的模樣,玉白隻覺得有趣,禁不住放聲大笑,說道:“那又如何,反正你做下的事情是賴不掉的。”這個小丫頭,還真當自己會對之前的事情認真?
“别笑了,”妮兒連忙噓了一聲,說道:“這裏可是林仙堡,難道你不怕别人發現你闖入嗎?”這夜深人靜的,要是被這林仙堡的人發覺了玉白,自己無妨,玉白要是受了什麽懲罰那自己可就過意不去了。
一聽這話,玉白更樂了,笑道:“區區一個林仙堡能耐我何,就是長峰仙境還不是任我出入!”
長峰仙境在修士們心中可是跟聖地一樣的,妮兒禁不住擡頭看向玉白。
“如果你有我這樣的本事,還有和煩憂?”玉白一笑,說道:“人強則無敵,人弱則生愁。”
人強則無敵,人弱則生愁,妮兒在心中默念了一遍這句話,心中不覺恍然有悟。
轉而想到落秋爺爺最後說過的話語,她又默然了。
玉白見又低頭斂眉的少女,在心中暗歎了一聲。
突然天色一明,景色轉變。原本如勾淡月變成了一輪玉盤明月,奇花異草,紅柱飛粱的建築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密林,妮兒原先居住的地方。
此時兩個人正在院子裏的石桌石凳上面對而坐。
聽着熟悉的松濤聲聲,妮兒擡眼看向玉白。他知道自己想要什麽,竟然願意爲自己幻化出這些場景。咬了咬唇她說道:“可爺爺臨去前說過,說過,第二件事就是離開林洲。”輕歎了一聲,她還是不好意思将先嫁人說出口。
“三個月後長峰仙境開門收徒,林霓裳若是帶你前往你豈不是一舉兩得。”玉白輕松的說道:“雖然林仙堡一般般,但卻也是能增強修爲的地方。若我是你,才不會整日荒廢光陰,抓緊時間修煉才是唯一的出路。”
“可是爺爺說過,”
“落秋爲你逆天行事又有何用?”玉白馬上截斷她的話,繼續說道:“何不順天而爲?”說不定落秋已經後悔了他當初的決定,這句話他想了想還是沒有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