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喻輕輕擰了一下眉，猶豫了一下，才慢慢“嗯”了一聲。
玉牌亮了亮，又很快暗了下去。
黎喻偏了一下頭，向沈牧看去。
她還在想怎麽開口，他便撲了過來，抱她的手臂，有點緊張地問她：“你是要出遠門嗎？”
黎喻剛剛的對話并沒有避諱沈牧，他聽了個一清二楚。
黎喻蹲下身子，輕輕“嗯”了一聲，擡手輕輕拍了拍沈牧的背，然後才慢慢出聲道：“我會安排其他弟子過來照顧你的，你不用擔心。”
宗主既然這麽催她了，封印那邊肯定是出了點事情的。
沈牧一下子抿住了唇，睜大了眼睛。
他有點驚慌地拉住黎喻的衣服，踮起腳尖看她：“你要去很久嗎？”
他淺紫的瞳仁裏帶了點兒水色，微微咬着唇瓣，牙齒在唇瓣上留下了淺淺的痕迹。
他惶恐而又害怕，看起來像一隻要被抛棄的小奶貓。
黎喻抿着唇歎了口氣。
沈牧剛對她産生了點信任，她就要離開，他就她這麽一個熟悉的人，難免會害怕。
黎喻摸了摸沈牧的頭發，低着聲音跟他解釋：“我會盡快回來的。”
沈牧一點也沒有被她安慰到，他整個人貼到了黎喻的手臂上，手緊緊地抱着黎喻的手臂，看起來眷戀又依賴。
黎喻歎了口氣。
她想了想，從手腕上褪了個镯子下來，套到沈牧的手腕上：“呐，這個給你。”
她把自己留在镯子裏的印記碎了，又刻了個新的印記：“這是青玉靈镯，十分貴重。”
她捏了捏沈牧的臉頰，哄他：“我镯子在你這保管着，我肯定會盡早回來取走它的”
沈牧歪了一下腦袋，有點嚴肅地思考着黎喻的話。
他有點不放心，但是咬着唇猶豫了半天，還是伸出了手，拿小拇指輕輕勾了勾黎喻的小拇指，慢吞吞晃了晃。
他退了一步，低下頭，聲音輕輕：“你别騙我。”
他安靜了很久，隻聽見耳邊遙遙遠遠地傳來了一聲應和，他身體旁邊一下子空了。
沈牧猛地扭過頭，卻隻看見山峰上空空蕩蕩，黎喻已經消失不見。
沈牧呆了呆。
山峰上綠草如茵，正是春天，有新草冒了頭，淺色的嫩芽被風吹動。
沈牧蹲了下來，一手抱住自己的膝蓋，一手輕輕摸了摸草地。
他聲音低低：“她走了。”
他記得，他以前也是有母親的，她抱着他，帶他走過一個又一個地方，最後她将他放在了一個街巷，跟他講：“你在這裏等等，娘馬上就回來。”
他在那裏等了很久，等到日月變化，等到秋霜雨雪，也沒等到她回來。
他那時候太小，沒有爲生的方法，又不會偷搶，一天天的都餓着肚子。
他總以爲自己會餓死在那裏，可是他沒有。
沈牧蜷縮了一下手指，指尖輕輕捏了一下草尖。
那些說着等等就回來的，總是會一去不回。
他這麽想着，又抿了一下唇，攥緊了自己镯子：“但是她從沒有騙過我。”
她說帶他回仙宗，她便帶他回來了；她說給他煉器，她便送了他衣服。
沈牧想，她這一次允諾他回來，也總該回來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