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喻低着眉看這根簪子。
她在京都還是有認識的人的。
那個給她這根簪子的賣字先生。
黎喻回憶了一下那天那個賣字先生說的話,微微握緊了簪子,轉身出了屋子。
她同店小二打聽了國子監的位置,拿着簪子便一路趕了過去。
國子監占地很大,黎喻找了側門,徘徊着看了一眼守門的護衛,然後才慢吞吞走了過去,對那個護衛笑:“您好,我找太傅,可以勞煩您通報一下嗎?”
她姿态放得極低,那個護衛掃了她一眼,便不耐煩地揮了手:“走開走開,太傅是什麽人,也能是你們這種人可以見的嗎?”
黎喻被拒絕了,也不惱,拿了那根簪子遞過去:“我有信物的,您要是不信,不妨去問問太傅。”
她口吻很溫和,那個護衛有些疑惑地掃了她一眼,待瞧清了手上的簪子,又一下子鄙夷起來。
“這麽一根破簪子也想見太傅大人?”他從鼻腔裏哼了一聲:“癡人說夢呐你!”
黎喻擰了一下眉。
她看了一眼那個侍衛不斷瞥過來的眼神,擡手從衣兜裏摸了兩銀錢出來,正要往那個小厮的手裏塞,一隻手便落了過來,輕輕從她掌心裏拿走了那塊銀子。
江行之溫聲問道:“太傅可是在國子監?”
那護衛一下子繃直了身子:“在的在的。”
江行之略颔了一下首,牽了黎喻的袖子,微偏頭,微笑着問那個護衛:“我帶個人進去,你可有異議?”
那護衛連忙搖頭。
江行之便拉着黎喻往裏面走。
他一直講黎喻帶進了國子監,才停下腳步,側過身,問她:“你找太傅做什麽?”
黎喻給自己做了一堆的心裏建設,逼着自己來做任務,獨獨沒有想過,再遇見江行之,她該擺什麽表情。
她抿着唇,克制了一會兒,才慢慢道:“一些私事。”
黎喻的态度已經擺明了不願意被探究的意思。
江行之靜靜注視了她一會兒,還是沒有追問,隻低下頭,将那錠銀子塞到了黎喻的衣兜裏。
他嗓音低低:“你賺錢不易,不要拿來打點這些下人。”
黎喻忽的一攥銀子,問道:“你既是知道我賺錢不易,又爲什麽拿了我的錢,一聲不吭地就走了?”
江行之怔了一下。
然後他輕輕抿了唇,眼睫微微顫了一下,沒有回答。
黎喻一下子又覺得沒意思起來。
她覺得自己沖動得過了分,沉默了一會兒,才慢慢道:“是我魯莽,還請江先生大人大量,不要與我計較。”
她将銀兩放好,又行禮:“多謝江先生帶我進來。”
黎喻稍稍停頓了一下,才又道:“我要去找太傅,便先與先生告辭了。”
她态度客氣而禮貌,眉眼低着,并不看他。
江行之覺得自己心口郁結了一口氣。
他盯着黎喻離開的身影,鬼使神差地便拉住了她的衣袖。
江行之低下眉,對上了黎喻投來的疑惑目光。
他頓了一下,原先要說的話頃刻煙消雲散,他安靜了半晌,才低低道:“太傅的院子在東南角,挂着牌子的就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