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喻随口岔開了話題,也沒把自己的詢問當回事,掃了一圈四周,拎了江行之的茶壺,仰起頭喝茶。
她茶水還沒咽下去,一擡眼便對上了江行之投過來的目光。
他微抿着唇,半側着身,目光有一點點沉。
大概是轉身很急,筆還攥在手裏,筆尖蘸飽了墨,墨汁順着滴了下來,一直落到了江行之的月白的衣衫上。
黎喻被江行之的目光吓了一跳。
她握着茶壺,動作僵硬在半空,也不知道這口茶水是能喝還是不能喝。
黎喻猶豫了一秒,将茶杯往旁邊輕輕一擱,抿了一下唇,脖頸微縮了,有點兒小心地問道:“怎麽,連口茶也不給喝嗎?”
江行之沒搭腔。
他垂了一下眉,像是現在才注意到低落到自己衣衫上的墨汁,眉頭微擰了一分,将筆擱到了筆架上,然後才轉過身,平靜地問她:“你對我的小厮很關心?”
“啊不是。”黎喻下意識地回答他:“就是沒見着他,有點兒奇怪。”
江行之輕掃了她一眼,轉回身,握起筆,垂眸道:“我這裏廟小,容不下他,把他送走了。”
江行之的語調實在是輕描淡寫,黎喻也沒當回事,慢慢“哦”了一聲,開始努力找新的話題。
她想了一大圈,也沒找到自己和江行之的共同話題,隻好硬着頭皮,繼續就着那個小厮聊:“那個,你送他去哪兒去了?”
江行之的指尖微微縮緊了一分。
他眼睫微垂下,安靜了一會兒,才低聲道:“去他該去的地方。”
江行之這句話實在是說的含糊,黎喻眨了一下眼睛,正想繼續追問,便聽見那人語調冷了一點兒:“長街已經被我送走了。”
他略一停頓,然後道:“我還有字卷未習,首領請走吧。”
黎喻猝不及防地被他下了逐客令,有點呆,下意識地遵照他的命令就向外走,一直走到了門外才忽然驚醒。
她現在這個表現,是不是有點兒崩人設了?
黎喻猶豫着在門口站了一會兒,還是轉過身,向屋裏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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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行之坐在桌案前,微抿了唇,目光落在不遠處半開着的門上。
他自己攆的人,但是此刻當真見她走了,卻又不高興起來。
這種不高興說不清楚,無端而來,但是卻占據了他所有的思緒。
江行之一低眉,掃了一眼自己面前攤開着的文卷。
文卷寫了一大半,字是漂亮的正楷,整整齊齊,隻是文章最末拖了一道長長的墨痕,一下子破壞掉了所有的美感。
這道墨痕,是之前黎喻問他小厮事情時候,他不小心留下的。
江行之眉梢微蹙了一分,然後他将文卷抽了出來,揉成了紙團,彎腰往紙簍裏丢。
他文卷還沒丢出去,便聽見了屋門被拉動的聲音,然後門口探進來了一個小小的腦袋。
黎喻扒在門闆上,沖江行之笑:“我還沒吃早飯。”
她已經決定了維護原主的形象,于是從容不迫地詢問道:“你吃了沒?要不要一起?”
——
江行之:不高興。
黎喻:吃飯嗎?
……
天太熱了,等我有錢我一定要買個空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