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行之被她拉站了起來,發絲潑墨般垂下,眼睫也輕輕搭着,垂眸慢條斯理地理着自己的衣袖。
這人之前一直被她壓在桌子上,瞧着有點兒瘦削,此刻站直了身子,黎喻才發現,他竟是比她高了大半個頭。
這麽身高一壓,她的氣勢一下子便少了一截,再加上理智回籠,黎喻一下子又氣弱起來。
雖然江行之将她捆縛了起來,還将那個男人和她關在了一屋,想要毀掉她的清白,但是——
到底是原主先算計的他。
他不過是察覺到了她的算計,然後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而已。
這麽一想,黎喻便沒脾氣了。
她輕輕眨了一下眼睛,退後了一步,聲音不自覺地軟了一點,叫他:“江行之。”
江行之眼睫擡了一下,目光落到了她的身上。
他神情很淡,目光裏帶着點兒些末的探究。
黎喻道歉的話一下子卡在了喉嚨裏。
原主的性格很暴躁,大概是山頭頭做得久了,言談舉止都帶着點兒粗魯,從沒服過軟,也從沒柔過态度。
江行之認識原主,她不能随随便便地崩人設,叫他察覺出不對勁來。
起碼現在不能崩。
于是黎喻想了一下,态度又強硬起來,語調帶上了點兒蠻不講理,粗魯地一扯他的衣領:“你明知道我想睡的人是你。”
她踮起腳尖,手往江行之肩膀上一搭,勾着他的脖頸就往自己眼前壓。
江行之被迫低下了頭。
他眼瞳顔色很淺,眼型很好看,眼尾微微的翹,湊近看了,那點兒妖又一下子濃重了起來。
黎喻跟他對視了一眼,便匆忙移開了視線。
然後她揚起頭,湊到他臉頰邊,嗓音微壓低,聲音帶着點兒怒,又帶着點兒嗔怨:“軍師還把其他人往我身邊推?”
黎喻的動作話語實在是有點兒輕浮,江行之終于有了反應。
他臉頰上浮了一點淺淺的粉,唇瓣抿着,看起來有點惱。
不過這惱意也不過隻維持了片刻。
江行之很快恢複了之前冷漠的模樣。他略偏了頭,擡起手,将黎喻推開。
他手很好看,修長而白,形狀很漂亮,精緻秀雅,一瞧便是握筆杆子的。
他嗓音冷淡:“首領自重。”
他眼眸輕眯了一下,又坐回到椅子上,拿起筆繼續在紙上寫字。
黎喻探頭過去掃了一眼。
原打小就在這做山匪,從來沒學過書,是大字不識一個的标準文盲。
這件事情,整個山頭的人都知道。
因此黎喻将腦袋探過去的時候,江行之隻是側眸輕輕瞥了她一眼,便低下頭繼續寫起了文章。
黎喻幹脆将手搭在了椅背上,勾着腦袋放肆地看桌子上攤着的紙。
這個年代的字和她認識的字有些出入,不過大體的形狀還是有些相似的。
黎喻辨認了好久,才勉勉強強認出來江行之在寫的文章的标題。
剿匪論。
黎喻又輕又緩地眨了一下眼睛。
感情這人不僅想算計她,還想讓官府把她這個匪寨給剿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