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蕭栩】
我這一生,行差踏錯三次。
一是帶她去了春宴,将她推入那些人眼裏。
二是出征邊疆,将她做誘餌,引敵入甕。
三是封後大典,醉了那麽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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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封了皇城,鎖了皇宮,将整個京都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有看見她的身影。
一直到那日,食腐鳥掠過皇宮,落到了冷宮裏。
我在冷宮的枯井裏,找到了她的屍體。
宮人撈起了她的屍體,在她的身旁跪了一地。
沒有人敢擡頭看我,也沒有人敢看她。
她臉上已經滿是屍斑,身上的嫁衣卻依然紅的像火,金色的鳳凰在她的衣擺上,振翅欲飛。
她一向愛美,定然不願意讓人瞧見自己這般醜陋的模樣。
我安排了她的後事,追了她的谥号,看着她的棺材被置入皇陵。
棺還沒有封,皇陵裏燃着幾根蠟燭,一片的昏昏暗暗。
她依然穿着那日的嫁衣,嫁衣鮮紅,是血一般的色彩。
我以往總覺得她煩人,她總是踩着我的底線,在我面前反複蹦哒,提着一個又一個得寸進尺的要求。
可是她現在安安靜靜地躺在棺裏,我卻甯願她過來鬧我,她說什麽都好,要什麽都好。
我想上前一步,丞相卻拉住了我的褲腳。
他跪在我腳邊,聲音在整個皇陵裏回蕩:“陛下,那日娘娘找我,讓我在晚宴上,多灌您些酒。”
他猶豫了一下:“娘娘恐不是他殺——”
他跪在地上,頭抵在地上。
南華王的餘黨我都已經處理幹淨,這皇宮之中,沒有人可以綁她。
那口枯井旁,沒有任何的掙紮痕迹。
系在她手腕上的繩子,是反手系的。
她是自己跳下去的。
我知道。
棺木冰冰涼涼,我抵在那棺木上,低着聲音:“你是不是在懲罰我?”
那一日春風一度,細節具已忘了精光,我隻記得最後,她伏在身上,低着聲音喘息:“你沒有機會了。”
我沒有機會了。
丞相爬了起來,在我身邊出聲:“陛下,是蓋棺的時間了。”
合棺木的人已經走了過來,那棺材闆緩緩地被推動。
我猛地向前一步,下意識想拉她的衣角,可這一步邁出,卻看見漫天飄着雪花,四周是一望無垠的白。
她站在送别亭前,低着頭溫溫軟軟,要我一路順風,要我小心時。
我下意識想拉住她的手,跟她講不走了,我們回京。可是我隻看見雪地裏,那個伫立的人道:“對不起。”
她目光帶着點兒疑惑,然後那一點點黯淡了下去。
我想抱她,想拉住她,可是手伸過去,卻徑直穿過了她的身影。
我怔怔地看着她,看着這片天地一點點褪去了色澤,隻餘下面前這個人。
她穿着一襲紅衣,是這片天地唯一的色彩。
她對我笑:“我不要你的道歉。”
她彎下腰,唇瓣幾乎貼了過來,語調又輕又慢:“我要你——記我一輩子。”
她身影一下子破碎在我的面前,我伸手想抓住,卻隻抓了一場空。
皇陵裏昏昏暗暗的燭光,映着棺材裏,她鮮紅的嫁衣。
我上前了一步,想低頭看她,身子卻倏地晃了一下。
丞相驚慌失措的聲音就響在我耳邊:“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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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齊一年,德華皇後崩,帝大恸,病數日。
榮齊二十一年,帝崩,合葬于墓。
最後那邊,是蕭栩幻覺,看見了當時他出征時候,他送别的場景。
他想要彌補,但是一切無濟于事。
(生怕你們看不懂的之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