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棄沉默。
當他再次擡起頭的時候，眼睛已經被一層黑霧遮擋。
是啊！
殺光！
全都殺了，師父就不知道了！
“啊！是魔！”
“他是魔！”
“快跑啊！”
“不要殺我！”
“大膽！住手！”
……
當蕭棄清醒過來的時候，仙靈山已經成了修羅場。
在他腳下，躺着無數仙靈派弟子的屍體。就連仙靈派的掌門道墟真人，此刻也被他重傷倒在地上。
蕭棄的思維，開始變得遲緩。
慢慢地，視線落到靈劍的另一端——
那裏，被一隻白皙修長的手抓住。
鮮紅色的血液從傷口裏流出來，順着手腕，染紅了那白色的袖口。而袖口的主人……
蕭棄的身體，突然顫抖了一下。
他不敢再看下去……靈劍脫手……
“你清醒了。”
對面，蘇幼青清冷的聲音響起。
“師父……”
他慌忙擡起頭，在對上那雙沒有任何感情的眼睛後，心裏的忐忑和不安，迅速地擴大。
爲什麽沒有感情？
他甯願在那雙眼睛裏，看到失望，看到憤怒，也不願意裏面什麽都沒有。什麽都沒有，就好像是在告訴他，他不在她心裏了，跟其他的人一樣，沒什麽不同……
不，他不要這樣。
蕭棄的心髒疼得就跟刀絞一樣。
“你不要再叫我師父。”
蘇幼青将手裏的靈劍一轉，指着蕭棄，深吸了口氣，道，“魔。”
那個“魔”字，讓蕭棄渾身一顫。
他微微張着嘴，不敢相信地看着對面用劍指着他的蘇幼青。
“我……我不是……”
他張開手，朝前走了兩步。靈劍的劍尖，刺進他的胸膛……可是，他還是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師父……我不是……不要，不要……”
不要不要我……不要……
他睜大眼睛，哀求着。
不要抛下我……
你可以打我，可以罵我，甚至殺了我……但你不能，不能不要我……師父，你不能不要我……
蘇幼青看着靈劍刺進他的身體，他都沒有停下來的意思。那雙好看的眉頭，飛快地皺了下。她收回靈劍，然後一掌拍在蕭棄的肩膀上，蕭棄朝後飛了出去，重重地落在地上。
就在蕭棄落地的時候，有什麽東西從他的懷裏滾了出來。
“師……”
蕭棄還沒來得及阻止，蘇幼青就伸手撿起了那東西。
黑乎乎，有點醜，但也眼熟。
很快，蘇幼青便想起這是什麽。
是她當初送給那個小孩兒的“鐵疙瘩”。
可這個“鐵疙瘩”，爲什麽會在蕭棄的手裏？
“你殺了那個孩子？”
蘇幼青捏緊“鐵疙瘩”，朝蕭棄看去。
“我……”
蕭棄張了張嘴。
他看到蘇幼青眼睛裏的失望。
他之前覺得，眼睛裏沒有情緒的師父，讓他很難受……可直到這一刻他才發現，原來師父失望的目光，對他來說，才是折磨……
在蘇幼青失望的目光下，蕭棄隻覺得自己身上的皮膚，像是被人用刀一片一片地割下來……
“師父……”
最後，痛苦化作一聲歎息。
**第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