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绯離說的那些話,也不知道她有沒有聽。
似乎有風吹拂了進來,琉璃案幾上的燭光明明晃晃的,帶着那樣暖沉沉的光霧朦胧地映着楚辭披着面紗的側臉,仿佛将她原本有些冰冷的輪廓線條平添了幾分柔和,就連眼角的弧度也變得比往日還要來得柔和。
帝绯離大概也感覺到風慢慢大起來了,他終于肯從地上起來,走到了楚辭身邊。
楚辭眯了眯眼眸,聲音很冰涼:“好了?”
“嗯。”帝绯離習慣性去牽她的小手,但這回也沒碰到,楚辭就先行一步走出殿外了。
帝绯離跟在她身後,像是随口地輕聲問道:“楚楚,你爲什麽到這裏來?”
楚辭微微地頓了頓腳步,側身回眸看他一眼,眼神頗是冷漠:“那你又爲什麽出現在這裏?你不是很清楚嗎?”
楚辭并不笨,帝绯離都能大半夜出現在這裏尾随她過來,自然不可能不知道她爲什麽來這裏。
所以,她一點也不想回答他這樣的廢話問題。
帝绯離聽到她這句話,似乎沉默了片刻,一雙很禁欲漂亮的桃花眸盯着她,一眨不眨地看着她,過了好一會,終于開口道:“楚楚,很想要它嗎?”
楚辭微微眯了一下眸,這下是直接轉身過去正面看了看他說,“希望太子明白一點,不是我想不想要,而是那原本就是屬于我的東西。”
被他跟蹤,被他發現,算她倒黴,但這并不代表楚辭會這麽輕易罷休。
背後等着楚辭的,是整個琉光族的複興大任。
楚辭不可能任由着朱雀令再落入他人之手。
畢竟……皇帝陛下的江山,秦昭的江山,是踩着四大令牌令主得來的……
她從前不記得,可以置之不顧,可以懵懂天真,但如今她既然以朱雀令主的身份回來了,就不可能還會像從前那樣。
而她平平靜靜跟帝绯離說這句話的時候,帝绯離能夠看到,楚辭眼中比從前以往都要來得堅定的信念。
帝绯離看着她,許久許久都沒有說話,但是終于“嗯”了一聲緩淡道,“我明白了。”
他護送她出宮。
那樣長長的街,黑暗極了。
他沒讓她一個人走。
于是不管她如何冷嘲熱諷,他都隻是沉默地跟在她身後,陪她走這一段路。
楚辭起初是冷冰冰地說了幾句話的,但似乎不管她說什麽,怎麽說,帝绯離都隻是靜默,什麽也不說,就隻是跟着她。
楚辭嘴角抿得很平,幹脆就也不說話了。
兩個人一前一後走在漆黑的長街上,朦胧的月光銀輝将兩人的身影拉得很長很長,最後影子就快要交疊在一起。
好像兩個人是擁抱在一塊兒的。
一路上,隻聽到簌簌的冷風吹啊吹,有些寒冽。
楚辭低垂着眉眼,發梢微卷拂過面頰,抿了唇,伸指輕輕撥弄了開。
也不知過了多久,終于,快走到了簡季的住處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