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擡頭仔仔細細地看了看他，含笑道：“倒也沒什麽事，就是想你這孩子了。”
這也是太子回來以後，她單獨見到他。
太後笑着笑着，忽然就别開了頭，看向了那棵樹，問道：“绯離，你可還捱得住？”
帝绯離站在她身旁，似乎沉默了片刻，平靜道：“沒什麽捱不捱得住的，皇祖母，孫兒隻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那你要照顧好自己啊。”太後壓制着流淚的沖動，讓自己平緩下來跟太子說，“你母後生下你不容易，誰的命都是命，你自己的命，也是命，明白嗎？”
帝绯離聽到這句話，擡眸定定地盯着太後的身背看了須臾，似乎方才明白，皇祖母原來并非是一個局外人。
但帝绯離也隻是靜了一瞬，便平靜地“嗯”了一聲回答：“孫兒明白。”
“明白就好，明白就好。”太後接連重複說了兩遍，又轉過頭去看了看他，到底還是忍不住問了出口：“楚楚……還回來嗎？”
冷靜淡漠如帝绯離，終于在這一刻神色有了絲紋裂動，他眯了眯眸，沉默了好一會才又垂下眼睫輕聲道：“孫兒做了讓楚楚不高興的事情，楚楚不要我了。”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好似沒有半點情緒，隻是那樣平平靜靜地，講着讓人難過的事情。
太後看着他，眼神行間有那麽一些心疼，但又搖了搖頭歎氣道：“你自己的媳婦，你自己去哄回來，哀家也把話放這了，此後你想如何哀家都不管你，太子妃這個位置，隻能楚楚來坐。”
太後也管不着太子跟楚辭從前以往有什麽矛盾，但楚辭那孩子啊，不管再怎麽樣，她看得出楚辭心裏邊是有太子的，太子能有個真心實意待他的人并不容易，她并不希望這兩個孩子分開。
而帝绯離大概也沒想過别的，因此連猶豫一下都不曾，便點了頭。
隻是皇祖母也許并不明白，不是他想要楚楚能回來，楚楚就能回來。
他想要她一世長安，必然會有取舍。
隻是這代價，比他所預想的更要難以承受。
帝绯離從慈甯宮出來以後，守在外頭的陳岚跟了上去，但沒過一會，帝绯離便出聲讓陳岚去正和殿說一聲今日休沐，陳岚以爲太子身體終于撐不住了，什麽也沒多問，便遂意趕緊去正和殿了。
而那時帝绯離并沒有出宮，他隻是靜靜地走在禦花園裏邊，大概是想一個人靜一會。
皇祖母說的話仿佛還在耳邊叮咛。
帝绯離還在想着此去經年的歲月夠不夠漫長……
畢竟他還有一個那樣喜歡的人喜歡着，他還想要喜歡一輩子。
而他并沒想到的是，下一刻，他會在皇宮禁地外看到那一抹熟悉的身影一晃而過，若是别的什麽人，他可以說服自己那隻是錯覺，但偏偏那是自己哪怕隻是看一眼都不可能會認錯的人。
帝绯離微微眯了眯眼，朝那個方向走了過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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