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辭遠比他們所想的要平靜,她蹲坐在濕冷的草席上,一手抱着雙膝,低着頭看着地上,一直保持着那個姿勢絲紋不動。
程琪跟楚辭說了很多話,大多都是在表明他自己的立場,盡管現如今城裏傳得沸沸揚揚的,說太子妃殘暴無道,連捅了祁珩王世子十幾刀,而他堅定楚辭不是那樣的人,他相信楚辭是清白的。
但他說了那麽多話,卻被楚辭一句話平平靜靜的打斷了,“我捅了他十一刀。”
程琪瞪着楚辭,沒說話了。
而容籮聽到楚辭這句話,同樣是停頓了好一會,也沒有問楚辭爲什麽,輕聲開口問道:“楚辭,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嗎?”
“嗯。”楚辭終于緩緩地擡起頭來,看着容籮道:“可以的話,幫我查一件事,玉瑾……是不是祁珩王的親生子。”
容籮不明白楚辭爲什麽會有這樣的困惑,但也沒問,點了頭答應了楚辭。
因爲大理寺給的時間并不多,容籮和程琪很快就得走,臨走前,容籮還是忍不住跟楚辭說了一聲,“護國公……這兩日一直在想盡一切辦法救你。”
楚辭又慢慢垂下了頭,一點兒反應也沒有。
三日後,容籮親自過來給了楚辭答案,證實了玉瑾是祁珩王生前領養的孩子,楚辭臉上沒有表情,也似乎沒聽到容籮後面都說了什麽,直到容籮走了,她歪着頭慢慢地貼着左肩靠下來,把自己蜷縮成一團,抱緊了自己,側臉貼着肩邊,又笑又流淚。
從來都不知道,自己會活成這樣一個笑話。
藍容來看望楚辭的時候,正好看到楚辭雙眼通紅,臉上還淌着未幹的淚痕,藍容心痛萬分,想要去碰她,爲她擦淚,楚辭卻一聲不作地往後退,緩緩地往後退,根本不肯讓藍容碰。
藍容看到她這樣,心痛得不得了,忍不住哽咽道:“楚楚你别擔心,爹娘都在想辦法,爹娘不會放任你不管的。”
楚辭面無形容地擡起頭,眼睛還是濕紅的,瞳孔失了焦距地,朦胧不清地看着面前的藍容,她終于緩緩開了口,盡管聲音沙啞,但說出口的每一個字都像是遞給藍容一把小刀子:“但我真的殺了你的孩子。”
“你在胡說什麽楚楚……娘親不管你跟世子是什麽恩怨,娘親隻在乎你能否好好活着……”
楚辭平靜地打斷了她的話,“世子是領養的。”
藍容忽然說不出話來了,她那樣怔怔地看着楚辭,似乎一時之間不認識了楚辭。
“楚楚……你在吓唬娘親嗎?”
楚辭疲憊無情地閉上了雙目,微仰着頭緩緩地靠坐在冰冷的石牆上,再也沒有開口說話。
她并不知道藍容是什麽時候走的,也沒去聽藍容走之前都說了些什麽,隻是感到好累……
前所未有的疲累……
更不知道,何時才是盡頭的疲累。
連呼吸都感到無比的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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