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石砬子是個外凸的平台,隻要藏在下面,上面的人根本不可能發現!
他求生本能當時被激發,手中重劍使勁往石壁一插,死馬當作活馬,沒想到這裏的石壁正好是石灰岩,酥脆松軟,重劍鋒利無比,再加上繩子牽拉的勢道,嚓一聲,直沒入了半尺深。
完顔塔娜也被拉了下來,但她身子輕巧,拉下來時,雙掌在崖壁上連拍,也減緩了不少勢道,白佳玉趁機把繩子纏到了劍柄上,這樣一來,又減了不少勢道。
她腦子轉的很快,看到上面的石台擋住了兩人,又見白佳玉做着噤聲的手勢,手足并用,如壁虎般緊緊貼在崖壁上,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過了好久,上面一直沒動靜,白佳玉松了口氣,往下一看,好家夥,起碼還有三十丈,完顔塔娜那個位置,也有二十五丈。不過下面有不少凸起的小石台,如果可以的話,下去沒啥問題。他想完顔塔娜身子輕,容易控制,向完顔塔娜招了招手,低聲道:“你把繩子纏腰上,慢慢往下挪!”
“我……我不敢!我一在高處往下看,就想吐!”完顔塔娜抓着岩壁,緊閉雙眼,臉色慘白。
操!你這怎麽不敢了?他有點懷念伊麗琪,如果現在下面是伊麗琪,早就自己套上繩子,蹭蹭蹭爬下去了。
但下還是要下,挂着被山風吹成冰塊還是不好。他把繩索從劍上接下來,見三尺下有一個小石台,估摸準了,蹬着崖壁,慢慢拔出重劍。
可崖壁是石灰岩所制,重劍剛拔出一半,崖壁就承受不住重量,嘩嘩往下面滑去。
“你……你怎麽樣啊?”完顔塔娜聽到異響,心中關切,但還不敢睜眼,隻能大聲叫喊。
白佳玉反應極快,左手馬上抓住下面兩尺的一個石台,可這石台依舊風化嚴重,他這麽一拉,砰地一聲,再次崩塌,但就趁着這一緩,他手中重劍再次插進了石壁,把自己挂在了上面。
他吓得一身冷汗,有感覺手臂火辣辣的疼痛,想必是在山崖上摩擦所緻。他咬牙忍住痛,發現自己離完顔塔娜已經不遠,大聲道:“你睜開眼睛,下面有很多落腳的地方!”
完顔塔娜還是連連搖頭,道:“我……我不下,摔死我,摔死我算了!”
白佳玉被手臂疼痛弄得心裏火起,又見完顔塔娜這樣膽小,大聲道:“你害怕,你還下來幹啥?”
“我……我也不知道我會下來啊!再說了,我看你摔下來了,我……我活着也沒啥意思,就陪你下來了,你還說我,嗚嗚嗚……”
白佳玉聽她說“我活着也沒啥意思”,内心仿佛被重錘砸了一下,心想你這格格還真的看上我了?想到這,他心中湧起一股暖流,小心翼翼的攀着岩壁,靠到了完顔塔娜身旁,和聲道:“那啥,有我在,你别害怕了,跟我走。”說完,他跳到了完顔塔娜身下三尺處,一個兩寸寬的小台子上,說道:“睜開眼睛,别怕,用腿往下順,一點點來。”
完顔塔娜往下看了一眼,隻感到頭暈目眩,馬上又閉上了眼睛,雙腿試圖往下順,但試了幾次,還是不敢,低聲道:“不不不……不行,我……還是害怕,你……你托着我……”
白佳玉歎了口氣,托着她的臀部,慢慢往下降,可這麽一觸,渾圓豐滿,彈性十足,甚至比狄奧多拉還要成熟上幾分,心中一蕩,有些愣神。
“你……你想什麽呢?趕緊下去啊!”完顔塔娜見他神色有異,又想到剛才他的動作,滿臉通紅。
“那……那你自己小心!”白佳玉說完,又往下面跳了三尺,
倆人這麽連拖再拽,等太陽快下了山,才到了山崖下。兩人剛才何止是摸了閻王鼻子,簡直就是跟閻王判官打了麻将,而且還不是一圈,黑白無常,牛頭馬面挨個來,等腳踏到實地,倆人真感覺是恍若重生一般,連蹦帶跳,懸在半空這麽長時間,踩到實地的感覺,實在是簡直就是餓了的人一碗紅燒肉,渴了的人一杯梅子酒,困了的人一個繡花枕,冷了的人一件狐皮裘!
但瘋了一陣,兩人才發現手腳酸軟,周身汗濕,躺在雪地裏,總是山間寒風呼嘯不絕,也是再也不想動了。
白佳玉首先反應過來,自己如果再在雪地裏躺下去,估計會被凍死!他掙紮着起身,發現手臂劇痛,仿佛被烙鐵烙過,又撒了把鹽一般,整條手臂已經和棉襖粘在了一起。他強忍着痛,搖了搖完顔塔娜,說道:“快,快起來,我們得找個擋風的地方!”
“啊!”完顔塔娜驚叫一聲,從地上彈起,一拍腦門,大聲道:“是啊,完了完了!”
“你是女真人,應該熟悉這裏地形,現在我們該怎麽走?”
“沒事,你别着急,讓我問一下大地母親……”說着,完顔塔娜單膝跪在雪地上,吟唱道:“背燈火、壓住聲、雞脖入窩,犬卧不吠,牛羊入圈,鳥兒入巢。萬星顯現,千星閃亮,三星高照,乞請星神……”
她一邊唱,身子一邊抖動,白佳玉知道,這是“神上身”,當年梅三就曾用過,唬騙地出溜子,可這個格格,應該是個真薩滿。
不多時,聽得完顔塔娜一聲大叫,雙膝跪地,連磕三個響頭,站起身來,說道:“往西,西面有一條不凍之水!”
這他媽準麽?白佳玉剛想開口,就憋了回去,畢竟這是完顔塔娜信仰,真心不能開玩笑,又見完顔塔娜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也增了幾分信心,點着了兩根松木,跟她趟着積雪齊膝深的積雪,一直往西面走去。
果不其然,過了一個時辰,兩人就聽到了嘩啦啦的流水聲。白佳玉也是一驚,心想現在寒冬臘月,松花江都蓋了蓋兒,這山間怎麽還能有水聲,難不成是山精樹怪制造的幻覺?
完顔塔娜卻大不以爲然,畢竟這一路走來,她發現周圍不再那樣寒冷,想必這裏定有熱源,再順着水聲走,不多時,就看到一條小溪,冒着熱氣,從山間的積雪上傳過,一直往山下流去。
“溫泉,溫泉!大地母親沒有騙我!”完顔塔娜高興得跳了起來,彎腰掬了一捧水,喝了下去,笑道:“好甜的!”
白佳玉見到活水,哈哈大笑,道:“真别說,你還有點本事!”
完顔塔娜哼了一聲,雙手叉在胸前,大眼骨碌碌轉動,說道:“剛才你救我一命,現在我救了你一命。咱倆應該扯平了,對不對?”
白佳玉不知她此話何意,心想咱倆經曆了生死,這事你也計較?但他還是點了點頭,答道:“是啊,你要怎……”
“啪!”話沒說完,他臉上又挨了一耳光,完顔塔娜指着他的鼻子,杏眼圓睜,厲聲道:“讓你手不老實!”
手不老實?白佳玉想起剛才自己幫着完顔塔娜下山崖,沒少托她的屁股,可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畢竟山崖立陡立陡,摟腰的話,弄不好就出溜下去。他看了看自己的手,也不反駁,歎了口氣,反倒給自己一個耳光,快步向前走去。
完顔塔娜本以爲他會發怒,哪成想給了自己個耳光,有些不知所措,生怕他真生氣,不要自己,三步并作兩步跑到白佳玉身旁,攬住他的左臂,低聲道:“你……你生氣啦……我……我……對不起……”
完顔塔娜這一摟,正好壓住了白佳玉左臂上的傷口,他強忍住沒叫,但還是疼的顫抖了一下,咬牙道:“沒事,是我不好,我當時……的确想歪了……不過……不過确實挺軟的……”
“你……你是不是傻?”完顔塔娜聽他直承實情,縱使寒風刺骨,也覺得臉上燒的發燙,但心中卻還有些驕傲,幸好天色已黑,白佳玉沒注意到她神情變化,否則她可這輩子真不用做人了。
白佳玉歎了口氣,說道:“格格,有件事情,我必須跟你說。”
“你有媳婦,是麽?”完顔塔娜嘻嘻一笑,但語氣卻頗爲苦澀,強忍着眼淚,說道:“你不用說,我都知道,你說你都三十了,還沒成家立業,那得多失敗啊!”
完顔塔娜此話一出,白佳玉隻覺的心頭被紮了一刀,心想诶呀我操,姑娘,你能再狠點麽?我現在别說成家立業,連媳婦都沒有!但他還是答道:“我有媳婦。”
“給你劍的那個?”完顔塔娜低下頭來,擺弄着衣角,低聲問道。
狄奧多拉?她真是自己媳婦?那如果她是,豈不是說一起經過商,一起打過仗,一起上過床的都是?
可她不是,伊麗琪是麽?如果伊麗琪是,換句話說,隻要你救了一個姑娘,那這個姑娘就成媳婦了?要照這麽說,男的不能救女的,女的也不能救男的了,因爲救了就成了一家人了?
完顔塔娜見他不回答,以爲他不好意思,又問道:“她一定很漂亮吧,看你舍命不舍劍的樣子,就能看出來。”
白佳玉心裏卻想着别的事:如果狄奧多拉不是自己媳婦,爲什麽和自己上床呢?伊麗琪不是自己媳婦,爲什麽嚷嚷着要做自己媳婦呢?
那這完顔塔娜,是不是自己媳婦呢?
看來這件事情真的麻煩的很!真應了那句話,剪不斷,理還亂!
他歎了口氣,擡頭一望,卻發現前面黑黢黢的,應該是個山洞。他往前面一指,笑道:“今晚就在這裏安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