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予在領了任務後,就趕緊離開了,連背包都沒有帶,隻帶了信号槍和信号彈,以及一把防身用的獵刀。
而,負責“跟蹤”的四人,也沒有繼續停留。
墨上筠再三強調“必須盡量避免正面交手”,然後就讓他們分開跟蹤了。
因爲先前猜測“可能有一批人會沖着秦雪而來”或是“秦雪極有可能在這次行動裏向丁鏡動手”,所以,爲了保險起見,墨上筠特地跟丁鏡一個組,以防有什麽意外發生時,她們之間還能互相有個照應。
此外,她們還要觀察一下秦雪的行動,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比較方便。
因爲沒有任何通訊,他們一旦分散開來,就很難再有互通消息的機會,所以隻能根據經驗來行動。
看到肖強和柴心妍離開後,墨上筠還是有些不放心,隻是現在再如何擔心都沒有用,便按捺住自己擔憂的心思,跟丁鏡一起行動。
丁鏡走在墨上筠身邊,笑着朝墨上筠道:“你看起來挺擔心他們。”
這麽明顯?
墨上筠微微一頓,道:“還好。”
“盡人事,聽天命。”丁鏡擡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幫不過來的。”
墨上筠斜眼看她,道:“當文盲有文化的時候,我總覺得沒好事發生。”
“……”丁鏡沉默幾秒,竟然沒有吐槽她,而是道,“說實話,我真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嗯?”
頓了頓,丁鏡問:“你說這一切,會不會太巧了點兒?”
“是太巧了。”墨上筠贊同地應聲。
倘若不是太巧了,柴心妍他們也不可能會覺得這是“安排好的實戰”,更不會如此掉以輕心。
如果她們稍微晚一點兒抵達……
其實也不對,如果策劃者精心安排了這一切,那麽,就能料定她們倆可以抵達。
換句話說,倘若丁鏡是計劃中的一員,那時間安排估計也會根據丁鏡來變動。
“不過,我覺得他們不像是沖着我來的。”丁鏡道,“他們這一路,都在顧着自己的事兒,甚至都沒有朝周圍看上一眼……就感覺而言,應該是本分的毒販。”
“他們還有本分的?”墨上筠不由得問道。
“……我是文盲。”丁鏡泰然自若地說道。
墨上筠:“……”真是一個讓人無可反駁的理由。
“走一步看一步吧,現在糾結也是沒有用的,”丁鏡輕笑着說,神情輕松地拍了拍墨上筠,“心态好點兒,對待演習呢,應該當成實戰,對待實戰嘛,就當成演習好了。”
嘴角微抽,墨上筠無語地看着她,“誰上次因爲亂來了在演習裏被扣分的?”
“咳,”丁鏡尴尬地咳嗽一聲,“這個嘛,有時候呢,偶爾玩一玩,也是無傷大雅的。”
“……”
忽然想爲落地成盒的梁之瓊默哀。
歎了口氣,墨上筠盡量安慰自己“把實戰當成演習”,然後認命地和看起來不是很靠譜的丁鏡一起前進。
墨上筠和丁鏡很快就發現了秦雪。
秦雪在小道的對面,柴心妍和任予就在距離她不遠處,墨上筠和丁鏡在對面行動,偶爾會觀察一下對面的情況。
但是,因爲天色漸漸的亮了,他們的行動也要漸漸隐蔽起來,所以越到後面,就越難以觀察到對面的行動。
偶爾有時候,就算偶爾發現到對方,也隻會提心吊膽——因爲一旦沒有隐藏好,就有可能被跟蹤的人發現。
墨上筠很少會這麽跟蹤人,加上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讓她心情實在是有些不妙。
可在跟蹤的途中,墨上筠卻發現,自己的大腦越來越冷靜。
先前會想很多東西,各種各樣的,有關丁鏡、有關秦雪、有關販毒、有關黑鷹、有關白川、有關陳路、有關獵槍……太多太多,那些亂七八糟的,好像在這一刻瞬間被湧現出來。
但慢慢地,這些事在不知什麽時候開始,就忽然消失了。
腦海裏隻有那些被他們各種的人。
她看到他們每個人的長相、身材,分辨他們的年齡、能力,偶爾也會注意到他們身上的武器,并不是很明顯,但在爬山動作過大的時候,時不時會露出武器的一角,有刀、有槍。
這批人走的不是常規的道路。
這一條路甚至都沒有在地圖上标明。
而且,越來越偏離他們先前要走的路線。
對面的柴心妍和肖強估計也發現了這一點,所以在跟蹤的時候,愈發地謹慎小心起來,很長一段時間,墨上筠甚至都看不到柴心妍和肖強的身影,難以辨别他們究竟藏在何處。
墨上筠察覺到,自己在壓力、危險越大的時候,就越容易保持冷靜,并且注意力異常集中。
這種集中在于,她在分析敵人的戰鬥力、不放過任何細節的時候,還可以觀察隊友的動向。
後來墨上筠想過,她這種反應基于本能和經驗,本能是“惜命”,她知道要這樣做才能在真正戰鬥的時候,盡量保證自己和隊友的安全;經驗是“多年來的積累”,師父們那麽訓練她積攢下來的,讓她能在如此高壓的環境下,還可以迅速觀察到一切她想要的東西。
天色漸亮。
毒販們的腳程越來越快。
他們走的距離也越來越遠。
終于,在他們跟無數灌木、蚊蟲打過交道後,見到很遠的地方冒起了信号彈的煙。
因爲事先跟任予确認過方向,加上有大概的時間、地點,所以在時間差不多的時候,墨上筠、丁鏡、柴心妍、肖強等人都盯緊了某個方向,想确認任予是否有成功“完成任務”。
當然,也得确認任予的安全。
而,在他們關注的方向,着實有煙霧升起。
隐隐約約,并不明顯。
他們跟蹤的那些人,明顯沒有發現這一點。
但,墨上筠他們都沒注意到,一直獨自一人跟蹤的秦雪,卻時不時的觀察對面和後面的情況,這一次,她雖然沒有察覺到墨上筠、丁鏡的所在,卻從柴心妍和肖強不約而同的視線裏發現了異樣。
是信号彈。
秦雪眸色微涼,視線一掃,落到中間走的那幾人身上。
下一刻,她的腳倏地往下一滑。
她距離的比較近。
軍靴和泥土摩擦的聲音,以及,泥土不受控而往下滾動的聲音,立即把那些個愈發警覺的毒販注意力給轉移過來。
六人的動作幾乎在同一時間停下來。
就連那個十幾歲的少年,眼神都在瞬間變得兇狠,手下意識放在腰上放着的手槍上。
有倆中年壯漢對視一眼,然後不約而同地抓住自己的武器,徑直朝剛剛有動靜的方向走了過去。
此外,其餘的幾個人,都開始觀察周圍其他的地方,保持着絕對的警備。
墨上筠抓住獵刀的手指猛然收緊,同時另一隻手抓住了步槍,腦海裏迅速思考着應對方案。
那個方位,絕對不是柴心妍和肖強。
而素來謹慎小心的秦雪,又怎會犯這種錯誤?
可不管處于怎樣的理由,墨上筠都沒有心思去追究。
她隻希望秦雪能掩護好自己,不要拖累到其他人。
她飛速地朝丁鏡看了一眼。
丁鏡并沒有動彈,但手也是悄無聲息地搭在武器上面,随時都能在第一時間抓住武器進行防守、進攻。
那倆人一點一點地朝先前有響動的地方靠近。
然而,就在其中一個壯漢欲要撥開那一處樹枝的時候,冷不丁的有一道身影從不遠處站起來。
“别動!”
兩個字,簡單卻有力。
墨上筠卻隻覺得頭疼欲裂,甚至于無比絕望。
站出來的,是肖強!
别動?!
這群亡命之徒,是不可能毫無反抗的。
大戰,一觸即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