擰了下眉頭,閻天邢低聲說道。
墨上筠喊道:“是!”
話音落卻,墨上筠擡腿朝閻天邢的方向走動兩步。
很快,她又聽得閻天邢道:“随意點。”
“是!”
墨上筠再一次應聲,規規矩矩的。
“……”
閻天邢無言地掃了她一記冷眼。
猶豫了下,墨上筠幹脆就在水裏坐下來,盤腿坐着,一邊滿足了閻天邢的“意見”,一邊讓河水繼續沖刷着自己。
閻天邢無奈地歎了口氣,随着墨上筠一起蹲下來,然後問:“感覺怎麽樣?”
“感覺嫁不出去了。”墨上筠滿面愁苦地搖頭,然後還低頭聞了聞身上的味道,擰眉感慨道,“臭烘烘的,男朋友肯定會嫌棄我的。”
原本還想将教官标簽貼在身上的閻天邢,聞聲不由得啞言失笑,他勾了勾唇,繼而又收斂了點兒,挑眉朝墨上筠問:“墨小筠,你能不能不賣萌?”
墨上筠擡眼看他,反問:“你能不能不要針對我?”
“不能。”閻天邢肯定地回答,頓了頓後,又補充道,“咱們事先說好的。”
墨上筠:“……”一時無言以對。
停頓幾秒,她又赫然發現閻天邢上揚的唇角,不由得想到什麽,不爽地問:“那你針對我的時候,敢不敢不要幸災樂禍?”
“我努力。”
閻天邢一本正經道。
“……你現在是不是就很想笑?”墨上筠嘴角狠狠一抽。
見墨上筠如此執着于這個問題,閻天邢終于忍不住,唇角勾起适當地弧度,眉眼皆是染上明顯笑意。
有淺淺的笑意從他眼眸深處一圈圈的蕩漾開,像是能讓冰雪消融一般,給人春風迎面的溫暖自在。
墨上筠本來想裝得很生氣的,但奈何閻天邢笑起來太好看,于是發現自己很難把怒火堆積起來。
自己選的男朋友,要自己忍……
更何況,蹲在她跟前笑的閻天邢,看起來像個傻子,一點兒都沒有教官的樣子。
收斂了笑容,閻天邢讓自己看起來正經一點兒,然後善心大發地安慰她,“我笑完還是不會嫌棄你的。”
墨上筠:“……”忽然就好想趁着他沒有防備抽死他。
見墨上筠有暴走的架勢,閻天邢饒有興緻地笑問:“還有什麽話想說嗎?”
冷笑一聲,墨上筠道:“沒有。想到你也曾臭烘烘過,我心裏就平衡了。”
如果墨上筠以後要寫回憶錄的話,跟閻天邢的這一篇章,名字肯定叫『我跟我男友相愛相殺的日子』。
閻天邢謝了她一眼,佯裝威脅道:“我看你是記吃不記打。”
墨上筠略帶挑釁地跟他挑了下眉,爾後伸出手朝他勾了勾,“閻教官,要來打一架嗎?”
“墨小筠,你可能忘了待會兒還有一個項目。”閻天邢涼飕飕地剜了她一眼。
“……”
墨上筠沉默了一下,糾結片刻後,她直接往後一倒,躺在河水裏用腳一蹬後,整個人直接倒着竄進了河水裏。
過了好一會兒,墨上筠才渾身濕透地從水裏鑽出來,她的手橫着一揮,水花頓時呈半圓形飛濺,跟砸落的雨水混雜在一起。
然後,閻天邢見她微微仰起頭,嚣張地說:“身爲祖國的優秀戰士,我無所畏懼!”
閻天邢:“……”
讓你無所畏懼!
不整哭你算他輸!
閻天邢陰着臉從岸邊站起身。
但,視線在瞥見墨上筠丢到河岸的衣服後,微微一頓,又不由得朝露出半身的墨上筠看了一眼。
沒來由升起一股邪火,閻天邢直接從她身上轉移視線,然後看向在不遠處的倆教員。
他朝他們做了個手勢。
——『帶回去。』
倆教員看到,立即點了點頭。
閻天邢這才轉身離開。
縮在水裏的墨上筠,看着閻天邢離開的背影,深深地吐出一口氣。
盡管來吧!
閻爺的女人,絕不認輸!
想到這兒,墨上筠覺得哪兒不對勁,不由得擡手抓了抓頭發,恍然明白了什麽。
啧。
被臭泥潭給臭昏頭腦了……
不過,無所謂了,又不是應付不過來。
*
閻天邢走後沒多久,得到命令的倆教員就吹響了哨子,催促在河裏清洗的學員趕緊集合。
墨上筠也沒有因爲是“閻爺的女人”而耽擱,趕緊上岸,抓起丢岸上的衣服就給穿在身上。
如果可以的話,她還是很想把這套衣服給丢了的,可奈何“身爲祖國的優秀戰士”,勤儉節約又是傳統美德,這經曆過非一般味道洗禮的衣服,隻能就這麽繼續穿在身上了。
不過先前在泥潭裏打滾的經曆都有了,如今再穿上清洗過後留有餘味的衣服,也不是那麽難以忍受的事兒。
畢竟,大家都一樣嘛。
于是率先經曆過磨難的這一批人,便浩浩蕩蕩地回了先前的泥潭附近。
他們回來的時候,正好第二批學員開始不久。
第二批學員就沒有他們這麽猛了。
主要是第一批學員本來就是比較優秀的,各方面素質都不錯,加上有墨上筠和丁鏡、百裏昭、唐詩幾個女學員帶頭,其他的男學員就算再怎麽想放棄,也因爲“不想輸給女學員”而想拼上一把。
但第二批學員就不一樣了,他們的心理素質沒有第一批學員那麽強大,加之也沒有刺激他們的女學員,所以相對而言就正常很多。
這一批有三十來個人,其中五個選擇就此放棄,其餘的雖然都咬着牙進去了,可也不如第一批學員安靜,一個個鬼哭狼嚎的,不知道的還以爲在哭喪呢。
而,身爲其中之一的梁之瓊……
墨上筠特地看了兩眼,一邊流淚一邊咬牙,在“讓自己堅持得不要太難看”這條路上,梁之瓊已經很努力了。
墨上筠倒是不相信梁之瓊會就此放棄,所以很快就收回了視線。
以前在海陸的時候,梁之瓊就經曆過這種事兒,表現應該不會比唐詩差。
再者說,梁之瓊早已脫離了“大小姐”的标簽,去年的她或許會在這種項目裏臨陣退縮,但今年……墨上筠足以相信梁之瓊的成長。
于是,沒有等着梁之瓊撐完這一程,墨上筠就跟着第一批學員,被教員們再次跟遛狗似的,背着沉重的背包、用兩條腿跟上四個轱辘的車,最後生生跑回了他們的營地。
在中途的時候,墨上筠發現有一輛越野車從他們身邊行駛而過,仔細看了兩眼,果不其然發現是閻天邢坐的那一輛。
那輛車迅速離開的時候,濺了他們一身的泥土,但墨上筠甚至還慶幸那輛車沒有停下來——因爲一旦停下,閻天邢指不定又會想什麽鬼主意來折騰她。
最終跑到基地的時候,學員們基本都累癱了。
就算是體能特别好的言今朝、丁鏡,都在抵達後直接坐在了地上。
輕裝跟上一輛車,沒問題,但背上一個人重量的背包,那就過分了。
更過分的是,裝了那麽重的東西,背包質量竟然還杠杠的,一點兒都不帶破損的。
簡直氣死人。
墨上筠還算好,但肩膀也時刻在提醒她自身的傷害值,于是稍微克制了一下,沒有太過展現自己“英勇戰士”的精神,默默地陪同其餘的學員一起坐了下來。
在前面開車的教員停好車後就下來,然後朝累得上氣不接下氣的他們看了一眼,說道:“把背包放下,休息十分鍾。”
“謝謝教官。”
燕歸有氣無力地應了一聲。
其餘人無奈地看了燕歸一眼——瞧瞧,燕歸這麽精明的人,都被訓練傻了。被他們耍得這麽慘,結果還謝謝他們?肯定是腦子糊塗了。
那位教員也不知道其餘人的内心活動,心想燕寒羽的弟弟還是挺有禮貌的,跟燕寒羽真是大相徑庭,一點兒都不像是親生兄弟的樣子。
正這麽想着,忽的見到越野車上有人做了個手勢,那位教員心中一動,趕緊跑了過去。
墨上筠無意間一擡眼,正好見到那位教員站在副駕駛門外,認真聆聽着什麽,不知閻天邢說了什麽,那位教員下意識朝這邊看了一眼,結果正好對上了墨上筠的視線。
“……”
有些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