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疏好,你還活着嗎?”
“陳疏好你倒是起來呀……”
……
迷迷糊糊中,陳疏好聽到一個忒煩人的聲音,知覺在慢慢的複蘇,渾身各處傳來劇烈的疼痛。
陳疏好覺得自己是被疼醒的。
膝蓋處跟骨頭被鋸掉一般的疼痛,讓她冷不丁地睜開眼,冷汗涔涔。
視線漸漸恢複清明。
最初看到梁之瓊在說話的嘴,然後是鼻子、眼睛,再擴張到她的臉、頭盔,慢慢的,就是泥土、碎石、雜草,以及噼裏啪啦摔下來的雨珠。
“你終于醒了。”
見着陳疏好睜開眼,梁之瓊也算是松了口氣。
媽的,被壓在身下一動都不能動的她,念叨得嗓子都快啞了。但好歹陳疏好醒了,不然指不定得被壓多久呢。
恍惚清醒,陳疏好緊緊皺眉,聲音沙啞地問:“我睡了多久?”
“大姐,你這叫昏迷。”梁之瓊放寬了心,還有空同陳疏好扯嘴皮子,等吐槽完後,她估摸着道,“也就一兩分鍾吧。”
時間不長。
如果陳疏好真昏迷就了,上面的援救人員早該到了。
頓了頓,梁之瓊又提醒道:“喂,你能起開一下嗎,我的手都沒知覺了。”
陳疏好可是常年鍛煉的身體,身子骨結實着呢,也沒有墨上筠那麽勻稱的骨架,壓在身上都讓她喘不過氣來了。
要命的是,她的手還被捆綁着,直接被壓在下面了,除了最初的疼痛,梁之瓊現在都覺得已經疼得麻木了。
感覺到身上的各種疼痛,陳疏好倒吸了一口涼氣,然後嘗試着從梁之瓊身上起開。
不過,她顯然也傷的不輕,努力了好幾次,才從梁之瓊身上跌落到一旁。
她費力地抽出刀,将其丢在了梁之瓊身邊,示意梁之瓊自己解開。
“艹。”
梁之瓊斜了眼那把刀,下意識罵出了一聲髒話。
陳疏好反感地皺了皺眉。
這時,她又聽到梁之瓊的詢問:“你不看看你的手嗎?”
她愣了一下,然後偏移了一下腦袋,看向自己剛丢刀的手。
滿手都是血。
手背處,劃出了一道口子,三厘米長,不知有多深,但可見鮮血正從那道口子裏迅速流出來,浸濕了衣袖,整張手掌都是血液。
“你這需要縫針,趕緊的,先捂一下。”梁之瓊眉頭皺得老高,“我這裏有醫藥包。”
陳疏好盯了自己的傷口幾眼,在聽到梁之瓊嚷嚷後,近乎淡漠道:“你先顧好你自己吧。”
說完,她右手撐在地上,然後慢慢地從地上坐起來,再看了眼使勁在地上挪也起不了的梁之瓊,直接用右手抓住梁之瓊的肩膀,将她從地上提起來。
再撿起地上的匕首,将梁之瓊身後綁着的繩子割斷。
梁之瓊注意到,她的右手也滿是劃傷,隻是沒有那麽大的口子,但手碰過的地方,皆有血迹。
“咳,”清了清嗓子,梁之瓊有些尴尬地看了陳疏好一眼,“那什麽,謝謝啊。”
如果沒有陳疏好,她沒準會被這樣的高度摔死。
在摔落的時候,陳疏好一直在護着她,承擔了大部分的撞擊。
相較之下,陳疏好身上的傷勢是最多的。不過,她也好不到哪兒去就是了,感覺渾身都散了架,疼得不行,卻說不出具體哪兒疼。
她看了看自己的雙手,也有刮傷,除了先前就受傷的那隻手嚴重點,其他的都在承受範圍之内。
身上雖然疼,但也沒有到無法忍受的地步。
換句話說,有可能是疼得麻木了,也感知不到太多。
看了眼神情略帶真誠的梁之瓊,陳疏好愣了愣,過了幾秒後,才冷聲道:“保護人質是我的責任。”
“切。”
梁之瓊不屑地偏過頭。
嘴硬吧。
反正,也無所謂了。
陳疏好坐在地上,開始跟自己的隊友聯系,而梁之瓊也沒有閑着,打開通訊頻道,就開始跟墨上筠和澎于秋彙報消息——她沒死、沒缺胳膊斷腿。
上面的墨上筠和澎于秋似乎将另一個男蛙人給制服了,一群人商讨了幾句,覺得再來一個從上坡上滾下來不現實,梁之瓊和陳疏好是運氣好才沒事,這麽大的雨天,再滾下來一個,沒準運氣就沒那麽好,到時候摔得個半身不遂那還叫好的。
而,放下繩索什麽的讓陳疏好、梁之瓊爬上去也不現實,因爲她們倆的手都受傷了。
最後,還是墨上筠研究了一下地圖,規劃出一條道路,由她和澎于秋過來進行救援,同時會通知醫護人員盡快抵達。
如果梁之瓊和陳疏好還有體力的話,可以按照墨上筠指出的路線前進,到時候可以節約一些時間。
是否繼續參加行動,需要等到醫護人員确定完她們的傷勢再說。
墨上筠做事素來迅速果斷,幾句話的時間裏就做出決斷,事情就這麽定下來了。
結束了通話,梁之瓊才舒出口氣,準備查看一下自己的傷勢。
然而,稍微一動,就疼得自己直喘氣。
不說她入伍之前了,就說她入伍之後吧,一年多的時間裏,經曆過大大小小的訓練也不算少,可這一次是傷得最慘的。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她手腳都沒有摔斷,渾身上下都是些皮外傷,連帶手掌處的傷也隻需養幾天就行。所以并不會耽誤接下來進907部隊的選拔訓練。
就是,忒疼了點兒。
梁之瓊一邊抽着氣,一邊檢查着身上的傷,順帶給頗爲嚴重的地方處理了一下。
旁邊的陳疏好也沒有閑着,在商量出這次事件的解決方案後,她聯系到隊長說明了下情況,然後就開始處理自己手背處的傷。
如梁之瓊所說,傷口太大,需要縫針,眼下的情況自然沒有可能,所以隻能簡單地處理一下。但好在沒有傷到血管,所以血很快就止住了,陳疏好擦拭了一下後,就用繃帶纏繞了幾圈,當時暫時處理好了。
接下來——
陳疏好看了眼自己的左腿膝蓋。
膝蓋處的布料,早已在這幾日的行動裏被磨破,現在,膝蓋那部分的布料浸染了鮮血。因爲一直在疼,陳疏好已經習慣了,平時行動時頂多一瘸一拐的,但對她來說沒有太大的影響。但是,剛剛那麽一撞,情況似乎就沒有那麽簡單了。
過了好幾秒,陳疏好深深地深了一口氣,往嘴裏塞了一塊止疼片,然後咬着刀鞘,用匕首将膝蓋部分的布料割破,然後兩隻手抓住兩端,往兩旁狠狠用力一撕,随着布料撕開的聲音,膝蓋處的傷口也全然暴露在視線之内。
梁之瓊聞聲,好奇地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直接懵住了。
片刻後,她匪夷所思地問:“陳疏好,你的膝蓋是不是廢了?”
疼得冷汗直流的陳疏好,聽得梁之瓊的聲音,朝梁之瓊的方向看了眼,然後吐掉咬住的刀鞘,沒好氣地朝梁之瓊翻了個白眼,“你的膝蓋才廢了。”
“你你你……發炎,潰膿……這還不得廢了啊?”梁之瓊盯着她的左腿膝蓋,隻覺得渾身一陣雞皮疙瘩,過了幾秒,她又忍不住嘀咕道,“再過兩天得長蛆了吧?”
疼得直喘氣的陳疏好,在聽到梁之瓊的嘀咕後,沒忍住道:“你能不能不要這麽惡心?”
“我的話能有你的膝蓋惡心?”梁之瓊撇了撇嘴,然後又瞅了幾眼那膝蓋,心想她大人大量,不跟傷成這樣的瘸子計較,于是想了想後,語氣緩和了下來,她問,“這得傷了幾天了吧,你怎麽堅持下來的?”
這是梁之瓊第一次親眼看到這樣的傷。
以前也就稍微聽過,連圖片都沒見到過。
在行動過程中,傷勢得不到好的處理,加上天氣、環境等原因會持續惡化,有時候一點小傷就有可能導緻大的病情,有時候發炎潰膿還算好的,由傷口感染的高燒等症狀,會嚴重影響到他們的行動。
陳疏好的傷勢顯然有一段時間了,而這幾天的時間裏,陳疏好肯定沒有重視膝蓋處的傷——這一點從她健步如飛跟上自己就可以看出來。
加上剛剛滾落下來,她肯定撞到了自己的膝蓋,眼下這傷口,完全慘不忍睹。
梁之瓊光是看着就覺得頭皮發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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