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上筠站在一棵樹下,手裏拿着一盒從牧齊軒辦公桌上順來的餅幹,身子倚靠在樹幹上,帽檐微微擡起,她一邊吃着餅幹一邊看着訓練場。
再一次見識到閻天邢帶出來的兵的能耐。
三言兩語就挑起了己方一倒黴蛋跟蛙人們的矛盾,他們把倒黴蛋推出去後,還裝模作樣地勸蛙人們消氣,可說話又很注意方式,看着像是勸他們平息怒火,實際上卻愈發将人給激怒。
就連跟他們一起訓練的那位年輕軍官,都壓抑不住怒火,直接撤下帽子往地上一摔,爆發了。
這不,從樓上到樓下的功夫,倒黴蛋已經跟一蛙人“切磋”了。
他們采取最果斷的方式——格鬥。
倒黴蛋身手還行,足以在偵察營橫行,但根據墨上筠的觀察以及下午牧程的描述——這個倒黴蛋應該是不太擅長格鬥的。
相反,蛙人這邊派出來跟他比試的,顯然是格鬥方面的好手。
一開始,兩人打了個平手,但漸漸的,優勢和劣勢的區别就顯露出來了。
這種玩鬧的方式,聽是一回事兒,但親眼見到,就是另一回事了。
墨上筠慢條斯理地吃着餅幹。
等她快吃完的時候,勝負結果也明顯了。
——倒黴鬼,輸了。
墨上筠又送了塊餅幹到嘴裏。
戲看得差不多了,墨上筠打算撤離,可接下來,卻見到牧程大步流星地朝這邊走來。
估計倒黴鬼不是他,所以他看戲看得很開心,擁有魚之記憶的他,早已将下午被墨上筠坑的事抛在腦後,再次看到墨上筠時歡快地朝她擺手打招呼。
“墨——大妹子!”
墨上筠擡手摁了摁太陽穴。
有點頭疼。
牧程走了過來,順手撈了兩塊餅幹,爾後笑着問她:“怎麽不過去看?”
墨上筠沒有回答他。
她是來跟蛙人學習的,可不想跟這群人混在一起,免得引起什麽誤會。
況且,看戲嘛,太招搖了,不好。
“你們輸了。”墨上筠瞧了眼訓練場。
她這邊話音剛落,訓練場上的結果就明顯了——倒黴鬼最終被鎖喉,蛙人舒了口氣,有種揚眉吐氣的暢快感。
“是喔。”
牧程忙不疊地又順了兩塊餅幹。
不知道什麽牌子,但還挺好吃的。
墨上筠古怪地看着一臉無所謂的牧程,心裏有點違和感,頓了頓,她又帶有疑惑地看向訓練場。
隻見除了倒黴鬼沮喪外,他的隊友都對這次勝負看的很開,幾個都朝那蛙人豎起大拇指表示佩服,也有些缺德地湊在倒黴鬼身邊,拍着他的肩膀說點兒刺激人的話,甚至有人哈哈大笑,神情愉悅,絲毫不在意這樣的一次失敗。
有那麽一段時間,墨上筠認爲那是他們的一種灑脫——看開一切,不在乎眼下的輸赢。
她甚至覺得,閻天邢這般小氣的人,帶出這樣一批心性豁達的人,完全是不可思議的事。
直到後來,墨上筠才意識到——是她看走眼了。
這群人哪裏是豁達,根本就是嚣張。
他們不在乎輸赢,是因爲他們在拿最弱的跟最強的人比;他們如此灑脫,是因爲他們不覺得這樣一次輸赢就代表整體實力;就連他們稱贊對方,都隻是單純對對方的一種認可,還是處于一種從高處俯視的角度,因爲從根本上——他們就覺得對方跟自己不是一個層次的!
這群人,驕傲得不像話!
“閻爺回來了。”
随着牧程的聲音,墨上筠聽到車輪滾過地面的聲響。
循聲看去,赫然見到一輛徑直朝訓練場行駛過去的吉普車。
“他會怎麽處理?”墨上筠饒有興緻地問。
見過閻天邢帶兵,但墨上筠總覺得,那隻是他一小部分,真正的帶兵手段——隻有在他的部隊裏才能看到。
這倒是個好機會。
“你說這事兒啊?”牧程過了兩秒才反應過來,“這事兒有紀先生處理啦,用不着閻爺操心。看樣子要集合,我先去了。”
說完,牧程朝她一擺手,然後就朝訓練場跑去。
墨上筠聳肩。
忽然想到什麽,低頭一看,發現那盒餅幹隻剩下一塊了。
還想着給閻天邢留兩塊呢。
輕笑一聲,墨上筠倚着樹,看向吉普車。
車在澎于秋等人附近停了下來,後面車門一開,有個男人從上面走了下來。
墨上筠眯起眼。
晚霞顔色淡了些,夕陽餘晖即将散盡,閻天邢就站在暖紅的光線裏,陽光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長,身形颀長而筆直,一走下車,僅他的存在感,就讓他順利成爲衆人的焦點。
墨上筠很喜歡閻天邢穿作戰服,而現在,他就穿着那身陸軍的作戰服,帥氣又野性,黑色的軍靴,修長的腿,衣擺紮進去,幹脆利落,在淡淡光邊的環繞下,那背影又性感得讓人心動。
他的兵早先就安靜下來,似乎隻需要一個眼神,他們就知道該怎樣做。
于是,閻天邢一個字沒說,隻是掃了一眼,他們就整合成兩排,訓練有素,動作整齊,沒有因他們的頑劣惡性而影響戰術動作。
見他們這般動作,蛙人們都沉默下來,警惕而防備地看着他們。
——就算沒有跟他們有過什麽接觸,可就下午他們那表現,都足以讓蛙人們對他們任何行動表示質疑。
至于作爲隊長的閻天邢——能帶出一幫這麽膈應人的玩意兒,蛙人們能不防着點嗎?
“七點行動,解散。”
漫不經心地看了自己的兵一眼,閻天邢隻簡單的說了六個字。
這幾個字,包括了他們這一個小時内,需要做的所有準備動作。
但,無需一一闡述。
“是!”
所有人異口同聲,一句廢話都沒有。
下一刻,原地解散,各自散開。
墨上筠:“……”
剛剛鬧哄哄的,閻天邢肯定知道發生了什麽,結果,真如牧程所說,手下的人私下鬥毆,他竟然一句話都不多問。
服了。
無語間,她見到閻天邢徑直朝她走來。
她靜靜地等着他。
“晚上跟我們一起走。”一走近,閻天邢便直接道。
“嗯?”
墨上筠莫名地挑眉。
閻天邢沒解釋,視線從她手裏的餅幹盒上掃過,唇角輕勾,足以颠倒衆生。
“喂我。”
閻天邢走至她跟前,嗓音磁性,刻意壓低的溫柔語調,讓人耳朵都要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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