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上筠語調緩慢而平靜。
她不摻和沈青的情緒,導緻沈青的情緒無法繼續發洩,于是沈青一下就愣住了。
沈青看了墨上筠一眼,那意思是:你不是我,你無法理解。
“我就說幾句也不行嗎?”沈青憤憤道。
在她眼裏,墨上筠已然成爲冷血又無法溝通的人。
隻是這裏隻有墨上筠,她才會選擇跟墨上筠繼續說話。
“行啊,”墨上筠仰面倒下,兩隻手枕在腦後,右腿搭在左腿膝蓋上,懶洋洋地看着天空,“怎麽過都是一輩子,你想在這種情緒裏過一輩子,那也是你的選擇。”
“你就一點兒不在意嗎?”沈青不甘心地問。
她在校時,身邊有很多女生,因爲才華樣貌學習甚至家世都比不過她,所以很長一段時間,她都被人私下裏議論,甚至還傳出很多子虛烏有的事來。
這種現象太普遍了。
墨上筠淡淡地斜了她一眼,不緊不慢道:“我就是你眼紅的那種人。”
“……”
沈青徹底啞了。
媽的。
果然是因爲無法理解她,所以才會說出這種事不關己的話來。
想了片刻,沈青又問:“你就沒遇到過比你更優秀的?”
“你指哪方面?”
墨上筠掀了掀眼睑,視線落到不遠處的那座橋上。
随便拎一個她不擅長的,都有人比她優秀,在計算機上搞不過阮硯、封帆;在開鎖、畫畫方面比不過司笙;在帶兵方面比不過閻天邢……
就拿對面那座橋來說,她連建築圖紙都不會畫。
就連她擅長的軍事技能,她也不敢說,她是天下第一。
總有比她厲害的。
“家世。”沈青想了會兒,回答道。
“唔,”墨上筠偏了下頭,思考片刻後,才道,“遇到過。”
雖然不多,但有還是有的。
最明顯的,閻天邢。
“那你就沒有點别的感覺?”沈青追問。
“……覺得他浪費錢,算嗎?”墨上筠猶豫地問。
她至今對閻天邢那次瘋狂購物後的花銷難以釋懷。
“那你就不想有他那麽多錢嗎?”沈青莫名其妙地問。
“作爲人民子弟兵,我們從不主張奢侈浪費。”墨上筠慢條斯理道,“按照常理來說,就算有他那麽多錢,勤儉節約的我們也花不完。”
“……”沈青徹底無語了,她咬牙切齒地問,“你就不能不給人民子弟兵扣帽子嗎?”
“我是人民子弟兵,我高興,質量好的帽子,想怎麽扣怎麽扣。”
墨上筠說的理直氣壯的,還有點兒吊兒郎當耍無賴的味道。
反正他們就是勤儉節約。
反正她一個月的花銷都不如閻天邢一件衣服多。
反正……
唔,反正誇多了,她高興。
“……”
沈青嘴角狠狠抽了抽。
看着好好的,沒想是個神經病。
咬了咬牙,沈青近乎無力地問出最後一個問題,“你就哪怕,沒有對任何一個人,有那麽一點點的嫉妒嗎?”
墨上筠身形一頓。
然後,她從草地上坐了起來。
擡手,她抓了下還有點濕的短發。
“有吧!”
見她這樣,沈青近乎笃定道。
“嗯,嫉妒過‘你們比我們重要’。”
雲淡風輕的說着,墨上筠幹脆站起身。
這個時節,衣服幹的慢了些,但也差不多了。
她一起身,發絲、衣擺迎風飄揚,皎潔的月光灑落在她身上,在她身影輪廓上籠了層淺淺光暈。
沈青忽然沉默下來,擡起頭,看着身形站得筆直的墨上筠。
她再傻,也能知道,墨上筠口中的‘你們’和‘我們’指的是什麽。
一個是人民,一個是軍人。
“诶。”沈青站起身來,面朝墨上筠的方向,微微垂下眼睑,低聲道,“蕭奕跟我說過了,軍人很可愛。我以後不會動不動就拿軍人的身份威脅你們了。”
她不知道同樣身爲軍人的墨上筠經曆過什麽,但是,在蕭奕所講完那一個個跟軍人有關的故事後,她也能知道,軍人這個職業的特殊所在。
知道墨上筠是軍人,就放心地威脅墨上筠……雖然沒有成功,但她好像能明白,這是對他們的一種輕視于侮辱。
也難怪墨上筠不高興。
而,剛剛墨上筠輕描淡寫一句話,讓她覺得,自己所有的委屈和心眼都過于矯情了。
“哦。”
墨上筠淡淡應了一聲。
偏頭,看着沈青,墨上筠道:“作爲你的救命恩人,問你個事兒。”
“……你問。”沈青竟是沒有反駁。
“昨天中午到今天上午,有什麽人來過沈惜家?”
“你問這個做什麽?蕭奕也問我了。”沈青嘀咕了一句,不過也沒有追根究底,直接回答,“昨天下午沒什麽事,就約了兩個朋友來家裏聚了聚。昨晚七點左右,來了一個送外賣的。差不多九點,樓下的許可來了一趟,送了點夜宵,因爲她以前來借過醬油,這次說是送謝禮的。我早上七點就出門了,之後應該就蕭奕一個人去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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