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六點,光線還有些昏暗,本來看到一道穿着作訓服的身影,還以爲是軍校的學生,心想現在的軍校生竟然這麽刻苦了,可直至那個人輕輕松松的跑近後,每一點發現都讓他止不住的驚訝——
『女的,一杠三星,軍訓教官。』
這三點湊在一起,讓林矛不由得一呆。
“報告!”
愣怔間,人已經跑到了他跟前,一杠三星的墨上筠朝這位負責軍訓的總教官敬了個軍禮。
林矛訝然地打量着她。
不知道在訓練場呆了多久,渾身都是汗,可卻沒有累到上氣不接下氣,反而氣息相對平穩自然,看起來還沒有放開了跑步。
想到她剛跑過來的輕松樣,林矛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好像——
從頭到尾打量了墨上筠一遍,林矛冷不丁想到什麽,問:“你腿上是不是綁了什麽東西?”
墨上筠揚眉,看了眼站在跟前的總教官——林矛,空降的總教官,既非偵察營的,也不是裝甲步兵營的,兩杠一星,31歲,來頭未知,墨上筠曾在昨日早上教官集合的時候見過他一面。
他或許看自己也眼熟。
不過,她卻沒有想到,這位總教官的眼睛這麽尖。
墨上筠也沒有遮遮掩掩,擡起右腿,将褲腿挽了起來,适當地露出了負重。
“多重?”林矛瞪大了眼。
“十公斤。”
将褲腿放下去,墨上筠輕描淡寫地說着。
她做這一番動作的時候,連腰都沒有彎,站的筆直筆直的。
林矛的視線朝墨上筠的左腿掃了過去,“另一條腿——”
“也是。”墨上筠道。
實在是訓練強度太低,她才不得已綁上負重,不過有些話說出來味道就不一樣了,墨上筠便沒有多言。
“……”
林矛沉默地審視着他,國字臉滿是嚴肅和沉重的味道。
這倒是讓墨上筠有些莫名了。
規定上隻說讓軍訓教官按時起床,沒有說不準他們早起鍛煉啊。
一天到晚陪着那群體能爲負的學生們軍訓,她還覺得耽擱了這批軍訓教官的體能訓練呢。
停頓了足足十來秒,林矛才回過神來,朝墨上筠問,“你是帶女教官的那個吧?”
“是!”
墨上筠幹脆利落地應聲,倒是把軍人的架子端得足足的。
林矛看着她,又問:“叫什麽名字?”
“報告,墨上筠!”
墨上筠答得一闆一眼的。
林矛頗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然後滿意地點了點頭。
——不知道是哪個小兔崽子跟他說,就女教官中帶頭的那位軍訓教官最差,帶兵漫不經心,還對新生們惡言相向,仗着自己是軍官就胡作非爲。
他剛想着今天來看看,好好瞅瞅這麽個女教官到底是如何‘胡作非爲’的,沒想到剛一來就碰上了。
媽的,絕對是謠言!
一個胡作非爲的教官,怎麽會這麽高嚴格的要求自己?
——帶軍訓期間都能自覺鍛煉,而且腿綁負重,練了一段時間還能氣息平緩,就這體能足以秒殺大部分的軍訓教官!
而且,就論剛剛對答的表現,沒有從墨上筠神情裏看到半點‘胡作非爲’的意思,而是嚴謹和端正。
“我知道了。”林矛道,爾後懷着最後的一點試探,朝墨上筠問,“聽說你們排的訓練進度最慢,你跟自己學員關系也不怎麽樣,你怎麽看?”
“報告!軍姿是一切動作的前提,這批新生資質差,他們需要多花時間拔軍姿,先練出軍人的儀态來!”墨上筠一字一頓道,“我來到這裏,是讓他們如何成爲一個合格的軍人,而不是跟他們搞好關系的!隻要您不強求,那他們的看法便跟我無關!”
“好。”
林矛點頭,差點兒當場就給墨上筠鼓掌了。
這一番回答,不卑不亢,條理清晰,而且話語行間透露着大氣的性子……
“軍姿确實很重要。”
看了眼墨上筠那筆直的站姿,林矛贊同地點了點頭。
“以後按照你自己的想法訓練就行,”林矛無比豪氣地道,“不用顧慮他們的看法。”
他就不信,這樣嚴于律己,一舉一動都是十足軍人風範,沒有半點小家子氣,而且還極有想法的女軍官,會連三十個人的排都帶不好!
那群人就知道道聽途說,将這樣一個優秀的女軍官說的那麽不堪——
想到這兒,林矛沒來由的有點生氣。
“是!”
墨上筠果斷應聲。
她不知面前這人到底是抱着怎樣的心态詢問、有怎樣的目的,但面對不認識、且軍銜比自己的高的,她都會表現出一個軍人應有的樣子,以免惹來沒必要的麻煩。
但,她是萬萬沒有想到,面前這個總教官心裏繞了那麽一大圈,而且暗自對她抱有十足的信任和肯定。
接下來,林矛又詢問了下她晨練的情況,墨上筠以自己的角度出發,說的半真半假——大概就是長期帶軍訓,體能會下降。
林矛面上沒有表現出喜怒,再跟墨上筠說了幾句話後就走了。
墨上筠訓練被這麽一耽擱,打算再跑兩圈就去電子營三連三排的場地休息,到時候直接帶兵訓練。
但——
她一轉身就繼續若無其事跑步的狀态,落到了走出一段距離的林矛眼裏,那神色間的滿意那是怎麽也遮掩不住。
如果這批軍訓教官,每個人都跟她一樣,哪裏還用得着他來?!
*
六點整,第二天的軍訓照常進行。
休息了一陣的墨上筠穿上外套,隻會自己的隊伍晨練。
有了昨日的全面碾壓——尤其是向永明那一番怒罵和阮硯出現後的絕對碾壓,讓三連三排的新生們對墨上筠較勁的氣焰消減大半,沒有人給墨上筠添亂,一個個都規規矩矩地跑着步。
倒是墨上筠,重點抓了杜香香的錯誤,讓杜香香這個晨練沒少折騰,等時間一到,差不多已經倒在地上爬不起來了。
初升的陽光下,杜香香躺在草地上,看着晴朗的天空,偶爾的視線落到站在遠處的墨上筠身上。
——媽的,若不是确定自己做的天衣無縫,她都懷疑墨上筠知道是她在背地裏造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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