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永明嗓音并不小,一句問話,就将在場所有的聲音都給壓制了下去。
剛剛還熱鬧得跟菜市場一樣的隊伍,一下就安靜了下來。
給了他們幾秒安靜的時間,向永明也在周圍看了一圈——周圍都是女教官,這裏應該是電子系的範圍。
不對啊,有墨副連在的地方,怎麽會出現這種場面?
而且,她好像不在?
“她剛走了。”
隔壁三連一排和二排的女教官朝這邊走了過來。
斷斷續續的,也有其他的教官和新生朝這邊張望。
“他們教官是誰?”向永明好奇地問。
“墨上筠咯,那個營長。”
男生列隊裏傳出了一陣陰陽怪氣的聲音。
二排的女教官想了下,道:“應該是他們立正站不好,氣走的。”
先前這裏還是挺安靜的,沒有人關注這邊,但後來這裏漸漸熱鬧起來,她們關注的時候,正好見到墨上筠跟楚飛茵離開的身影。
因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也沒有教官圍上來。
“你剛說是誰?”
向永明忽略掉二排女教官,直接朝剛說話那男生走了過去。
一走近,手一擡,一把揪住了那男生的衣領。
如此突如其來的動作,不僅将當事人吓得臉色發白,周圍的新生和教官都是一愣,一時不知該有何反應。
“墨,墨上筠。”
男生不明所以,有些吞吐地說出這個名字。
“媽的!”
向永明左手握拳,怒火爆發,打算直接給男生一拳。
但,被人先一步制止了。
“向永明,别沖動!跟他們計較個什麽勁?!”
偵察二連的一戰士及時沖上來,從身後抱住了向永明的肩膀,生生把人給拖走了。
可是,這事兒沒完。
陸續得到消息的偵察營戰士們,一個個地都朝這邊走過來,轉眼的功夫,十多個人高馬大穿着陸軍常服的士兵和士官,就将這個排三十号人全部包圍了。
常年在訓練場風吹日曬的他們,在這群于家裏嬌生慣養的大一新生面前,完全是碾壓式的勝利,剛剛那幾個耀武揚威、洋洋得意的鬧事男生,此時此刻被徹底吓懵了。
有誰能想到,就這麽點兒小事而已,怎麽會把墨上筠氣走啊?
又有誰能想到,隻是把墨上筠氣走而已,怎麽會讓這麽多教官站出來維護他?
而,旁邊那一群人,同樣神情沒好到哪兒去,一個個的,
“我說,剛欺負我們墨副連的是誰?”
“站出來!”
“現在的年輕人能耐了啊,欺負一個女人算什麽本事?”
……
十多個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讓在場的新生連想說一句話的機會都沒有。
他們第一次見到這種場面,實在是愣得回不過神來。
本來想好好跟他們說一說事情經過的閻佳樂,看到這樣的場面,眨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想了想,最終還是沉默了。
至于旁邊那些個裝甲步兵營來的教官們,皆是面面相觑,不知道該如何去勸說,所以隻能靜靜站在一邊,目瞪口呆地看着這樣的發展。
昨個兒在自己連隊,就見識過墨上筠如何受追捧的,眼下就這點兒事,就能讓他們營的人丢下自己的排,呼啦啦地趕過來幫她撐腰……這墨上筠,到底是何方神聖?
“媽的不對啊,他們誰能欺負得了墨副連?”
冷不丁的,人群裏爆發出一句訝然詢問。
當即,所有的質問聲都停了。
衆人:“……”
對……對喔。
連他們都能被她整的死去活來的,誰能欺負得了她?
向永明摸了摸鼻子。
這特麽到底怎麽一回事兒啊?!
“誰被欺負了?”
倏地,一道清冷的聲音傳來,将在場所有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
衆人循聲看去,赫然見到人群外圍站着的墨上筠,她身形筆直地站着,手裏拿着一根剛摘下來的柳條,在她手裏柔韌地彎成了圈,柳葉未枯,綠葉點綴着那根柳條,倒是有那麽幾分好看。
而她的旁邊,站着的是滿臉驚愕的楚飛茵。
“不不不,不是,這不是我們說着玩兒嘛!”向永明第一個站出來解釋。
“咳,我們就過來看看。”
“您就是去扯根柳條啊,早說嘛,我幫你去就行了!”
……
一幫二愣子笑嘻嘻的說着,努力化解着尴尬。
過了片刻,向永明又忽然來了一句,“不過您這排真不行啊,比我們的差遠了,他們系莫不是把最那啥的都丢給了您吧?”
墨上筠聳了聳肩,手指微微張開,繞成圈的柳條立即散開,她晃了下手中長長的柳條,朝他們挑眉道:“你們是自己走呢,還是我來幫忙?”
“該走了該走了。”
“走吧走吧。”
“我們還會來看您的!”
“墨副連,這柳條可得小心點兒用,祖國這群正打算綻開的花骨朵,别被您給打折了。”
“您要揍人的時候喊我啊,我下手絕對比您要輕!”
……
偵察營一群人如此說着,然後嘩啦啦地又散開了,忙不疊地走向了他們自己負責的排。
而,裝甲步兵營的軍訓教官們,互相看了幾眼,見事情就此平息了,便也沒再湊這個熱鬧,紛紛往回趕。
倒是同屬于電子營的那幾個女教官,除了認識墨上筠的,都是以古怪地眼神打量了她幾眼後,才離開。
她們想不通墨上筠爲何會如此受追捧。
一個連學生立正姿勢都教不好的教官,一個除了長得好看、軍銜高就隻剩下不合群的教官,一個被學生抵抗了一下就不發一言離開的教官……
有什麽值得追捧的?
就她這樣的,還不如同樣不合群的秦雪來的讓她們信服呢。
“切,嘩衆取寵。”
站在秦雪旁邊的秦蓮,頗爲不屑地哼了一聲,然後轉過了身。
秦雪看了她一眼,走向自己的七排。
*
電子營三連三排,在這場鬧劇過後,漸漸歸于平靜。
“墨教官,都是我不好,”楚飛茵低着頭,抱歉地看着墨上筠,“我應該留在這裏看管他們的。”
“沒你的事。”
墨上筠淡淡道。
說完,她往前走了幾步,來到三排前面。
很遺憾,就算經曆過剛剛的事,他們也依舊站沒站樣,東倒西歪的。
立正時最不聽話的兩個學生,站姿依舊讓人不忍直視。
墨上筠視線掃了一圈,落到第三排那兩個小動作最多的學生身上。
“劉輝!”
“到!”
“伍光成。”
“到!”
兩個人皆是要死不活地回應了墨上筠。
“出列。”墨上筠簡短道。
兩人對視一眼,爾後一聲不吭地走了出來。
那走姿,歪七扭八的,在墨上筠眼裏,就跟倆傻子似的。
在墨上筠等的有些不耐煩之際,這兩人總算是來到了列隊最前面。
“立——正。”墨上筠發布口令。
兩人沒有反抗地太明顯,依言做了動作。
但,論墨上筠的标準,足以打負分了。
倒也不怒,墨上筠晃了下手中的柳枝,朝他們倆走了幾步,不緊不慢道:“男女授受不親,所以我特地給你們準備了點道具。”
“報告!體罰是犯法的!”
劉輝臉色微微一變,擡高聲音喊道。
他話音剛落,柳條就打在了他的手上,猝不及防地疼痛讓他的手一縮,差點兒握成拳頭收了回來。
“兩臂自然下垂,手指并攏。”墨上筠冷漠的聲音傳來。
肩上一痛。
“兩肩要平,微向後張。”
下巴一痛。
“挺胸擡頭,直視前方。”
膝蓋一痛。
“腳跟靠攏并齊,六十度。”
一一糾正了他所有的動作,墨上筠轉身走向伍光成,如法炮制地給他也來了一遍。
等兩個人的姿勢都标準了後,墨上筠才慢條斯理地走到了列隊前面。
将手中的長柳條給繞成圈,墨上筠擡起眼睑,如看蝼蟻一般看着這群年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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