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按住他的手,言笑晏晏道:“大王,讓妾身來呗。”
言畢,她替二人斟滿了酒,一杯遞給公子琰,一杯留給自己。哪個是誰的,她似乎分得很清楚。
他笑着接過酒盞,一言不發,靜靜看着她搗鼓。
隻聽她說道:“其它的都能略去,這個一定要喝。”
他笑意更深,遂她心願,舉杯飲盡。
她心滿意足,也仰頭飲盡。
她半卧在他懷裏,已自覺将雙腿翹在了榻上,那舉杯的姿态,既狂且浪。
她嬌俏的容顔,在晦暗的燭火之下,顯得剛剛好。
如此好風光,盡随伊人去。
那人被打磨得徹底沒了耐性,終于還是将她放倒,象征性地告知了一句:“安甯,我想要你。”
“任君采撷。”
銀樽跌落,别有輕妙。
陋室内,低語漸濃,燈燭下,細看俱好。
他解去她的衣物,層層疊疊,細細慢慢。
他在心中琢磨着,既然要脫,何必還穿,開口卻成了輕柔的質問:“安甯,你在我的酒裏,又加了什麽東西?”
“你知道?”
“嗯。”他被糾纏在繁複的衣物中,心不在焉地答道,“兩杯酒,味道不一樣。”
“喝之前你就知道?”
“嗯。”
“那你還喝?”
“你給的,什麽都好。”他輕聲回道,似深情,似揶揄。
多年相處下來,他似乎已經适應了她的各種刁鑽詭計,全然放棄抵抗。
酒裏摻的是什麽,其實無所謂。反正該辦的事,一樣都還是少不了。
他的動作娴熟,卻失了利落。
他盡量放緩節奏,安慰她道:“别怕。”
在這般纏綿的情形之下,她居然走了神。
她想起那年那晚,有人将她請去府中,聽了些還算不錯的曲子。
她耳中盤旋着那女子的歌聲,于是也模仿着那樣的腔調,不确信地、輕輕哼唱。
他聞聲一愣,不可置信地看着身下的女子,旋即壞笑。
她以爲自己不得要領,心虛地問他:“你笑什麽?”
“有長進。”他含住她的耳垂,輕輕噬咬,卻還是忍不住笑。
她陡然明白,不是自己不得要領,是他嗤笑哂笑、嘲笑于她,于是嗔怒道:“有那麽好笑麽?”
“好聽。”他伏跪在她身上,那一臉的笑意,欲蓋彌彰。
“衣冠禽獸呵。”
“就是禽獸,娘子無需藻飾。”
這流氓耍的,昭然若揭。
這個人,還真是無恥到了骨子裏。
她探手,想要捶打他,突然想到他身上有傷,隻好順勢環住他,不滿地抱怨着:“人怎麽可以不要臉到這個程度?”
他側頭親吻,她的眼眸,她的鼻翼,她的雙唇,想要平息她的怒氣。
他含情脈脈,與她喁喁私語:“安甯,我愛你。”
她聽得這話,頓時沒了脾氣,與他熱切回應,任憑擺布。
她咀嚼着他的字字句句,正沉迷其中,忽然之間,又被一連串乒裏乓啷的細碎響動驚醒。随之掉落的,還有她的裏衣——她最後一層的,遮羞之布。
兩人幾乎同時發現,她的裏衣,竟像雜貨鋪一樣紛繁複雜。
還好,是物件先掉落,裏衣再滑落。
那層遮羞布,離了那女子的胴體,又正正好好地,蓋在了那些亂七八糟的什物之上。
他正好,可能什麽都沒看見——除了一個小小的鐵盒子。
那圓柱形的鐵盒似乎誠心不給安甯面子,竟然骨碌了兩圈,滾出裏衣的遮掩,又顫悠了兩下,終于停在了地面上,赫然醒目。
他聞聲側目,瞥向那個鐵盒。
他的眼神深邃,看不清情緒。
她如做賊一般,心虛地望着他,企圖捕捉到他哪怕一點點的起伏。
但他隻是不動聲色地,捉住了她的一隻手腕。
她怕他查看自己手背的傷口,因爲他隻要看了,就一定知曉——這些年,她根本就沒用那盒祛疤的膏藥。
她轉動手腕,翻身做主。
他格外配合,任由她将自己騎在身下,笑得别有深意。
她向來荒誕,無論做出什麽出格的事,他都不會覺得奇怪。
隻見她先發制人,嬌滴滴數落道:“妾身衣物脫得這樣幹淨,郎君怎地一點誠意都沒有?”
隔着衣物,他不知用什麽頂了她一下,含笑說道:“你問它。”
“這倒是個不錯的主意。”
說罷,她學着他剛才的樣子,也開始解那人的衣物。
不同的是,那人動作熟稔、輕緩,她青澀不說,還粗魯。
搞不懂這有什麽好磨叽的,她似乎真的急于拷問,他是否足夠有誠意。
他任由她迅速除去自己的衣物,以爲這便是結束,卻不成想,這才剛剛開了個頭。
那個女子,竟将他的手臂舉過頭頂,抽出不知誰人的腰帶,縛住了他的雙手。
他仍舊沒有反抗,隻笑着問了聲:“反了?”
“嗯。”她也笑意盈盈道,“你既然失約,又照顧不好自己,不妨就讓本宮來,好好*一番。”
她輕輕飄飄地,在他耳側吞雲吐霧,使那男子神魂失據。他恍惚覺得,其實兩人就像現在這般,臉貼着臉,胸貼着胸,也挺好。
如果能一直這般,那更好。
她将他這樣安置,他雖動不了手,卻更加享受。因爲從這個角度,他剛好可以看到她微翹的上唇,半開半合,帶着露水般的剔透,别樣魅惑。
他心念情動,調笑問道:“需要幫忙麽,安甯?”
“老實點兒,别動,别說話,别耍花招。”她覺得自己這話說的,肯定特别有氣勢,絕對能将那人鎮住。
卻不成想,他隻是越笑越深,不動,不說話,不耍花招,看似妥協退讓,實際上,卻不知懷着怎樣的鬼胎。
在他眼裏,她以爲的盛氣淩人,不過是另一番的風情。他懷揣溫香軟玉,越發想入非非。
不足片刻,那女子便萌生悔意,頹然敗下陣來。
但她把大話放得太早,方才已将退路堵死,此刻竟難以啓齒,下不來台。
要說幫忙,她真的需要,不僅需要,而且十分需要。因爲她根本就青澀得很,無論怎麽擺弄,都是左右不得法。
更何況,那人渾身是傷,她就是有心*,也無從下手。
此情此景之下,那口口聲聲自稱要做霸王的人,卻無端吃了軟釘子。她面羞皮臊,赧于啓齒,口說不成,隻得*。
于是乎,這人片刻前還趾高氣昂,轉眼又軟綿綿癱下,委屈兮兮地,将主動權拱手相讓。
多此一舉這個詞,說的就是這種人——那腰帶纏得多餘,最後還不是要親手解下?
一腔奸計沒能得逞,反倒生出話柄,落人口實。
她撒嬌道:“好師父,快别再取笑我了。”
“嗯。”他輕聲應允,言行不一,一面笑意濃濃,一面卻之不恭。
他将她壓在懷裏,徐徐緩緩,颠鸾倒鳳。
那女子遍體筋骨癱軟,如雲似水,滕蔓般将他攀附。
溫香軟玉,滿室氤氲。
他與她靠得近了些,又近了些,再近了些,卻無論如何靠近,都覺得彼此仍有間隙。
她欲迎還拒,半推半就道:“郎君是想将妾身活活憋死麽?”
“冰肌玉骨,千嬌百媚,我隻恨不能,化在你身上。”他似喜似歎,若即若離。
她連聲嬌笑,柔媚妖豔。
她的青絲如墨染,雙瞳如水剪,嬌軀似冰砌,柔骨似玉雕。若說是傾國傾城,也不及她半分半毫。
百十年來,他雖閱人無數,卻陡然發覺,自己的前半生,大概算是白活了。
他含住那兩片軟唇,含糊說道:“安甯,别怕,爲夫一定讓你開心。”
她默默點頭,一臉的暗許,身體卻輕輕顫動,将深藏的心思出賣。
他知道她在怕些什麽,她也知道,他在說些什麽。
他停在港口,溫情撫慰。
在任何時候,他都不想傷害她。他想盡自己最大的可能,去成全她,滿足她,撫平她。
如若不然,他甯可等。
雖然等不及,他還是在等。
他在等她放下,等她完完全全地接納他。他不想看她爲了逢迎自己,而違背了身體的意願。
他低聲說道:“安甯你知道麽?你開心,我才能舍得。”
她莞爾言道:“我的心,從來都爲你起落。”
他再也按捺不住,緊緊将她揉進懷裏。
她感到身上的重量,突然側過頭去,不再看他。
一室旖旎,一聲怪響。
原來,那女子終于還是,倒吸一口冷氣。
他想抽離,卻又流連,終是不忍離去,隻停頓片刻,心疼問道:“疼麽?”
“嗯……”她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分明肯定的語氣,偏偏在末尾處挑高,變作另一番的,淺吟抵償。
如此這般,二人終于融爲一體。
他覺得彼此不再有間隙,于是心滿意足,也不再顧慮,隻是使出渾身解數,去讨那女子歡心。
他亦擒亦縱,她且驚且喜。
她用餘光瞥向那人,忍不住擡起玉臂,用指尖輕輕描摹,他的眉眼,他的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