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樣?”
獵槍人一邊喝着酒,一邊看着雷越眼神落定下來,“拿到什麽了嗎?”
“呵呵。”胖酒保卻似乎已經看得出來,胖臉的笑容有點真正開懷,“這小子現在能整出小号馬甲來了。”
這下就算是獵槍人也不由一驚,“小号馬甲?怎麽個形式?”
“我看看……”雷越還在研究着卡牌那些信息框,以及無師自通的一些領悟。
其實說到“一人分演幾角”,他之前就能使用【好戲表演】這個能力構建血肉造物,就像曾經在真相日報頻道演播廳出現的大象。
但這種血肉造物不但是難以精細刻畫,維持時間也不長,到時間了就會爆成血雨。
現在這個【異體切換】……
雷越琢磨了下,明白了,從吧台邊站起,當即使用起這個新能力。
獵槍人、胖酒保隻見突然之間,雷越那張半損版臉龐變得一片空白,沒有血肉扭曲或模糊,而是連五官都沒有的無面人。
眼睛、鼻子、嘴巴的位置,全是抹平了一般的皮肉。
“不就是變臉嗎?”獵槍人頓時似有點失望,“你的臉就有好幾張了吧。”
雷越動動四肢,有骨骼變動的咔哒聲響,身形也變了。
相比之前差不多但矮了一點點,身材比例不一樣,就連衣物也被一股異力籠罩切換了,白衫休閑褲,看不出是同一個人。
“變形能力嗎,但你以前也是能做到的吧。”獵槍人還是看不出有什麽特别。
“以前不是現在這樣,我現在的身體重新變成一個空殼了,還沒發生異體共振,是張空牌。”雷越說着感官:
“但我腦子裏就像有個按鈕,隻要按下去,就能完成共振!
“長相、身形都會在共振那一刻确立下來,就好像電子遊戲創建角色捏人那樣。
“這個殼是永久的,可以切換,可以增長,不像普通的血肉造物。
“現在我還隻能多一個殼,但這個能力的上限應該不隻是這樣。
“而且當我使用這個殼,像穿上一層防彈衣,這個異體消亡了,雖然精神會遭受些影響,本體卻不會消亡。”
獵槍人這才理解了胖酒保的心情,訝道:“第一名和第一名病是同一個異體的不同狀态,你是直接兩個異體?”
“呵呵呵。”胖酒保擦着酒杯,微笑道:“我就說這杯黃金酒很補的,有這種能力去體驗其它牌,會有很多收獲的。好戲人啊,更加這個那個都是他、死來死去都死不掉了。”
這時,胖酒保與獵槍人的身影忽然變得模糊起來,小旅館裏的昏黃燈光也漸變回以往那樣的亮度。
“你的兩個異體,可以同時出現嗎?”獵槍人又問道,還在不徐不疾地喝酒。
“目前不行。”雷越搖頭,這個空殼還是他自己,意識、感官全無分别,隻不過像換了件衣服,并不是化身。
“兩個異體其實都是這個身體,能切換不能并行,但可以這樣。”
他說着,還不用一下眨眼的工夫,就切換回了好戲人異體,面容、身形和造型都瞬時變化回來,再使用【好戲表演】。
一下子,吧台邊幾步開外,有血肉凝聚,出現了一個血肉模糊的人形造物,漸漸凝聚成形。
身形是好戲人的身形,長相則是無需精細刻畫的全損版面容。
隻要穿上衣服,遮蓋着紅紅火火的皮肉,單從外形看去,完全能以假亂真。
不過那雙眼睛的眼神還差點,要麽過于嚴肅,要麽有點木然,但戴上一副墨鏡就沒問題了。
這樣的血肉造物就像是他的另一個肢體,随他的心念而動;與本體同時運行,他也處理得過來。
當下,雷越擡擡左手,血肉造物也是擡擡左手,他擡擡右手,血肉造物也是擡擡右手。
“咦?”他有了點新發現,似乎那杯黃金酒确實是有着增強他異體能力的酒效,這種好戲表演進行得更順暢了。
而且維持時間似乎也能更久,如果不遭受到攻擊,隻是走走動動的話,一個小時都沒問題,甚至是更久。
有點意思。雷越再試試,異體切換到那個空殼,一瞬間後,他再看看那好戲血肉造物還在那裏,并沒有因爲他換了異體就爆開。
“這也太具有欺騙性了。”獵槍人看着無面的雷越走到那血肉造物旁邊,兩道身影摟着肩膀,像有兩個人,卻其實都是好戲人。
“呵呵。”胖酒保頗爲滿意,好像已經看到了很多好戲,“既然拿到新工具了,那就勤快點打掃起來,這裏的灰塵太多了。”
吧台邊的這兩道不知從何而來的魅影,越發模糊,旅館的燈光則越發明亮。
“小子……”獵槍人還在說道,語氣更爲嚴肅:“玩歸玩,鬧歸鬧,不要欺負我家白月光公主……”
“你猜他會不會?”胖酒保呵呵地笑。
突然,雷越還沒說什麽,就見到咔哒一下,周圍的光線、景象都恢複以前那樣,小旅館内十分安靜。
他環顧一圈,除了自己和好戲血肉造物,這裏沒有别的身影。
但是在吧台上,那些酒杯還在,獵槍人那一杯還喝剩些的酒水仍在微蕩,吧台後的酒櫃則不見了。
“大概還是鬼吧?《閃靈》?”
雷越嘀咕着,從吧台上拿起剛才擱下的那把重型手槍看看,又朝着握把護手上那三同心倒三角形标志去望。
“小豬豬,小豬豬,讓我進去……”
他眼睛往标志靠近上去,咧了個癫狂的怪臉說:“強尼來喽!”
然而這手槍毫無反應,他沒看出是不是有鬼魂藏在裏面,似乎并不像。
但以防萬一,以後有些時候還是得注重一下隐私。
把手槍插回腰間槍套去,雷越的心思又回到【異體切換】這個新能力上。
控制,演化,權力
像那個胖酒保說的,他的身體得到了一種新的擴展,可以擁有另一種異體,一個新号,小号。
“不是變牌,我可以有第二次異體共振。”雷越有些期待起來,“會是什麽?河馬吃侏儒?不會吧?”
……
一夜過去,好戲人神秘現身東州的新聞登上嗡嗡熱搜榜第十位。
蔓延城什麽都很快,随着時間過去,好戲人最近一段日子又無所事事,他的熱度難免在下降。
半個月前的這麽一個新聞還能直接熱搜榜第一位,現在卻隻能蹭着車尾進榜了,就連各路戲粉的紛争也少了許多。
不過,即使很多顔粉、戲粉把視線轉移,黑粉們仍是堅守陣地,不減反增。
真相日報頻道,詹成榮秃頭發光,聲音肅然洪亮:
“好戲人!
“既沒有好好上學,也沒有好好不上學。
“他深夜跑到東州爲的什麽?女人!還是女人。
“一個色令智昏的瘋子,一個不負責任的閑人,趁早過氣吧,看看到時候那些女人還會不會圍着你轉。
“東州有很多超級英雄,沒有一個叫好戲人!帶領不了蔓延城就下去,别再丢臉了!”
正當人們感覺好戲人是不是要搞點什麽,但南溪藝術校區那邊的狗仔拍到,好戲人又回校了。
……
雷越在老家睡了一晚,給家人們上過香燭,就回去溪田區。
東州特别調查局在追查着第一名的行蹤,進展當然是沒有查到。
但不用星寶提醒,他都看得出第一名幾次現身的目的,就是複仇,要完成那未完成的“第一名的東州之夜”。
大輪盤作家、早産少女,下一位是誰?
大姐姐?她會在第一名的目标範圍之外嗎?
第一名、大姐姐、學長效應,是當時東州賽藤力推的新人,他們參加東州之夜就是一隊的。
而現在,大姐姐加入了鳥人,第一名會怎麽想?
因此,雷越昨晚離開學校前就找過大姐姐,告訴了她情況讓她小心,
此時一大清早,他回到南溪藝術異體者學生宿舍區,見到一身藍襯衣搭牛仔褲的大姐姐就在路上等着,沒出事。
“情況怎麽樣?”大姐姐走來忙問,昨晚也有看過監控錄像了。
“還沒找到。”雷越聳了聳肩,“我覺得他在狩獵東州之夜的玩家。當時在暗巷,我要不是看在你那個救人勁份上,就把他幹掉了。”
“當時的第一名還不是那樣……”大姐姐輕聲,轉溜了眼眸一圈。
“不,就怪你,這樣吧,我不是欠你一個人情嗎,這算是抵消了!”雷越快聲說,“還有那個大冒險、幾十萬達不溜什麽的全都……”
“哎哎!”就算是這種狀況,大姐姐都不由噗笑了起來,“一事歸一事!而且我們暫時朝好的去看吧,還沒死人,但多活了一個!”
雷越看着她英氣明朗的笑容,微笑道:“我好早就想問你了,你怎麽總能這麽開心積極呢?”
稱職大姐姐是他認識的熟人裏最陽光的那位,她似乎有這麽一種能力,總能帶給人正面的情緒。
“啊?因爲……”大姐姐怔了怔,沒想到他會突然這麽問,莞爾道:“因爲做人最重要的就是開心啊。”
“哈哈!”雷越被逗樂地大笑,又問:“你相信好人有好報嗎?”
大姐姐也不在意他怎麽問起這些不着邊際的話,一邊與他往教學樓方向走着,一邊說道:
“我希望是那樣!但我也知道沒那麽簡單啦。
“我是覺得,在幫人、救人、做好人的那個時刻,我又做了好事,自己又開心到了,現在還有異體能變強,那我也賺到了呀。”
“你很喜歡幫人。”雷越笑說。
“嗯。”大姐姐落落大方,“你不也是麽,不說東州之夜了,就說上回東州次夜吧,你幫了蔓妮,你不開心嘛?你也開心的應該。
“有那麽一份好心情,不就已經是好報了嘛?”她笑容更燦爛。
雷越心頭翻騰着一份難以分辨的百感,呼出一口氣,有被陽光照到的感覺。
他看看她,“大姐姐,我覺得跟你聊天就挺開心的。”
“哈……”大姐姐低頭一笑,雙手有點擺動,“我就是挑些好話來說啦,我自己不一定都能做到的……”
“對了,你别叫我大姐姐了吧,我聽着怪怪的,我叫王雨珂。”
“很好聽。”雷越說,“但我還是喜歡叫大姐姐,大姐姐——”他故作童聲。
大姐姐笑着伸手去打了他一下,“巨嬰。”
忽然,雷越見到那邊路口,校服女神沈蔓妮站在那裏,看着他們兩人走去,有點發怔。
他和大姐姐打着招呼過去了,聊了幾句,沈蔓妮都有點手足無措,又說自己沒事。
“……回見。”大姐姐往路口的另一方向走去,與他們倆不同課,也就不同路。
“我給你做了份早餐……”待大姐姐走後,沈蔓妮才細聲說起這事,從手提包裏拿出一個飯盒,“今天輪到我做早餐……”
自從星寶走了之後,夜宵、早餐什麽的都得有人負責起來,他們三人輪流有做,但通常是大姐姐或者沈蔓妮做。
“哇,謝謝。”雷越接過飯盒打開,裏面有幾樣做工精緻的早點,裝得滿滿的,“好香啊。”
沈蔓妮聽着這贊譽,臉色有點紅,“是了,今天早上好多新聞說你昨晚回了東州,沒出什麽事吧?”
“出了。”雷越一邊吃起早點,一邊把事情講了出來。
沈蔓妮聽得又驚怒,又暗暗有另一份釋然,以及一份茫然失落:
“原來搖人機票是這麽來的,我還以爲都因爲自己,是命運什麽的……”她越說越小聲。
“是命運啊。”雷越看着她,“大輪盤結果是什麽都随機的,轉到搖人機票那就是命運吧。”沈蔓妮眼神轉而明亮。
他笑了笑,“那天能幫到你,我真的感到很開心,每次想起也會覺得真好。”不過那晚绫莎和大姐姐吵,之後又……
“那時候,我是在幫你,也是在幫當年的自己。”雷越又說,“我也有被人欺淩過。”
“我聽說過……”沈蔓妮的臉蛋越發通紅,“我一直想說,你給了我很多激勵!對了對了,因爲你,我現在很喜歡詩!”
雷越看向她,“嗯?”
“我,我,我最近看到一首詩,”沈蔓妮臉上紅得跟燒着一樣,“我覺得很适合我們,我是說曾經被欺淩過、困難過的人……”
“什麽?”雷越有點好奇。
“這,這……”沈蔓妮的呼吸都在變重,她從衣袋拿出一張小信紙,猛地塞到他手上,就猛地奔跑去了,語腔變得像小奶貓般:
“這是我在網上看到的!原作者不可考了,也許你可以找到……”
雷越望着沈蔓妮跑遠,沉吟地看向手中的紙張,上面的筆迹清秀美麗,一筆一劃都寫得投入:
【去愛吧,就像從來沒有受過傷一樣
【唱歌吧,就像沒有人聆聽一樣
【跳舞吧,就像沒有人注視一樣
【工作吧,就像不需要金錢一樣
【生活吧,就像今天就是世界末日一樣】
他看着這首詩,喃念了一遍,心頭在躍動,好多的陽光……
“好吧,好吧!”
雷越握着這張信紙,就在多重陽光的沐浴下,異體切換,再按下腦子裏那個共振按鈕,他喜歡此時此刻的這種感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