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得不承認,我這個人,雖然最近一段時間,一直都在經曆着一些玄奇的事情,甚至還參與了上古時期的神魔大戰,見識過各種各樣的戰鬥,但是,我還是不得不說一句,此前所見過的所有戰鬥,無一可以和這次的戰鬥的絢麗場面相比。
可以想象的是,此時戰場位于幽深晦暗的地下洞穴之中,這裏面的地形複雜,光線昏暗,兩邊的人,互相糾纏混戰着,捉對厮殺的,都是身懷異能之輩,他們之中,有的速度奇快,有的力量巨大,有的可以石化,有的會放光,有的會放電,有的則是一躍三丈高,還有的可以化形成各色的怪獸,于是,一時間,刀光劍影,人影晃動,光怪陸離,各色的氣場紛亂,喊殺聲,呼喝聲,慘叫聲,混成一片,不絕于耳。
這一場厮殺,我隻能爲自己的詞窮捉急,試想若是我有古人那種華麗的辭藻,估計我單純是形容這一場戰鬥就要廢掉幾萬字的篇幅。
閑話少說,先看場中的情況,很快就發現了一個問題,那就是,現在雖然雙方正在混戰,但是,由于官軍的人數占優,又有木渎這個攪屎棍從中作梗,所以師門這邊的情況漸漸變得不妙,很快就從勢均力敵,變成了被動挨打。
官軍的總人數大約有千人左右,人數雖然不是很多,但是畢竟地下洞穴裏面陰暗逼仄,所以這些人分散開來,乍一看,好大一片,那陣勢也是很有點威懾力的。他們之中,大約有九百人,都是身着甲胄的精銳正規軍,這些人中又分成兩個部分,前面一部分,手持盾牌和刀斧,中間一層手持長槍,最後面兩排則全部都是手持弓箭,此時他們都已經彎弓搭箭,随時待發。官軍中,有很多人都舉着火把,由于他們人數很多,一大片火把分散開來,幾乎照亮了整個地下空間,場面堪稱壯觀。
官軍之中,除去這九百正規軍之外,餘下還有上百人,則都是沒有穿甲胄,隻是随意穿着便裝的協同人員,這些人的成分很複雜,有道士裝束的,有身着袈裟的和尚,也有一些頭上綁着雞毛的少數民族人,更多的則都是全身裹着黑衣,出手奇快,狠辣異常的武者。
和吃魔人混戰的人,正是這一百來人,餘下的九百人,基本上都隻是負責觀戰和支援而已,他們的領頭人,是一個身材瘦高,面皮白淨,戴着黃金冠,身上穿着赭黃蟒袍的老者,剛才喊話的人,可能就是這個家夥。我仔細看了他一下,發現他面相陰虛,已經知道他的身份,他是一個死太監,想來應該是乾隆身邊的紅人,所以才負責了此次的行動,實際上,這種死太監廢人,其實沒有什麽能力,估計我全力踹上一腳,他不死也得半條命。
不過,除了死太監之外,那些官軍的中央還站着一個人,這個人就不能不引起我的注意了。
此人并未剃發,依舊保持着中國古人的披肩長發,身上所穿也是青色長衫,腰上束着玉帶,手裏捏一管竹笛,劍眉星目,俊朗異常,不是别人,正是木渎。
此時木渎正在低聲和那個死太監說着什麽,一邊說話,還一邊向戰場中看着,不時指指點點的。而聽了木渎的話之後,死太監也不時點頭,不停讓他身邊的傳令兵去戰場上通報情況,而那些官軍的人得到了情報之後,很快就開始調整對戰人員,每次調整,都會對吃魔人那邊形成克制,這導緻祖叔爺他們的形勢更加不利,最後幾乎都已經被逼得節節敗退了。
面對節節敗退的戰場,祖叔爺的身影再次變得孤獨而單薄,他手裏緊緊捏着一把折扇,定定地站在戰場的邊緣,身前雖有幾個吃魔人在全力護衛,但是卻也已經有些陷入重圍的感覺,對方十數人把他們團團圍了起來,那幾個吃魔人正在苦力鏖戰。祖叔爺身上的血迹已經幹涸,傷勢不知道如何了,但是看他一直未出手對付那些官軍,相比他的情況并不是很良好。
我帶着花魂等人上來之後,大約觀察了一下戰場,随即便拔劍向前,擡手斬殺了幾名官軍成員。見到這個狀況,官軍那邊的木渎和死太監,很快就将視線投到我這邊,而祖叔爺聽到身後的動靜,也不覺是擡眼向我這邊望來,發現我居然在幫他對付那些吃魔人,他不覺是有些疑惑地皺起了眉頭,随即卻是有點機械地扭頭看向了戰場,沒有再管我這邊的事情了。
木渎那邊就不一樣了,他們發現我們幾個人似乎有些勢不可擋的味道,不覺都是神情凝重,特别是木渎,他神情有些焦急地和那個死太監說了一通話,征得死太監的點頭同意之後,他很快離開了人群,快步向我這邊走來,未及走近,已經是高聲對我喊道:“四位,四位,快停手,不要再打了,侯爺有令,四位與賊人勢不兩立,乃是正義之士,目下戰局混亂,四位隻要願意歸降,侯爺必然禀告萬歲爺,給四位重重賞賜!”
“木渎!”聽到木渎的話,祖叔爺不覺是一聲冷喝,随即卻是突然從懷裏逃出了一隻小哨子,沉聲對他喝道:“你當真是不想活了不成,信不信我現在就讓你生不如死?”
對呀,祖叔爺不是會什麽馭蟲術,專一對付吃魔人的嗎?那爲什麽木渎叛變之後,他一直沒有采取什麽措施呢?先不說木渎,似乎白竹叛變之後,他也一直沒有使用那個什麽馭蟲術,這又是爲什麽?難道說,這個所謂的馭蟲術,本身就隻是一個用來唬人的傳說,其實祖叔爺并不會這個東西?可是,就算他不會的話,那白竹又爲什麽說她親眼見過被馭蟲術搞死的吃魔人呢?這又是怎麽回事?
就在我正疑惑的時候,卻隻聽那個木渎冷冷地笑了一聲,随即對祖叔爺道:“程苦月,有種的話,就請你吹響那個哨子,你不要以爲我不知道,這個哨子不但可以控制我體内的屍魇王蟲,而且還可以控制在場的,不下十個吃魔人體内的蟲子,你殺了我,他們也同時都被殺死了,你若是願意的話,盡管吹好了,死了我一個,換你們十個,哼哼,我可是值了!”
聽到木渎的這個話,我方才明白這是怎麽回事,原來祖叔爺對屍魇王蟲的控制并不是一對一的,也就是說,他身上用來馭蟲的道具,可能隻有幾個,但是吃魔人的數量卻有幾十個,這就必然造成了一隻道具操控多個蟲子的結果,而這樣一來,祖叔爺如果想要懲罰其中某個人的話,就必須要讓其他那些同樣被這件道具操控的吃魔人躲到笛音,或者是哨音的範圍之外,不然的話,他們可能就也要遭到滅頂之災。怪不得祖叔爺遲遲沒有懲罰白竹,也沒有對付木渎,想來他是不想牽連無辜,但是這樣一來,卻讓木渎這個家夥愈發地嚣張了起來,幾乎有點氣焰沖天了。他還過來招降我,這還真是好笑,當下我二話不說,先就飛身一躍,向着木渎沖了過去。但是,讓我沒有想到的是,我剛沖出沒幾步,卻發現袖口一緊,手臂竟然被人抓住了。
我回頭一看,發現拽我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黑衣女人。
“你做什麽?”我有些疑惑地看着她問道。
“你做什麽?”她皺眉看着我反問道。
“我要去殺了那個叛徒,”我對她說道。
“白竹也是叛徒,你先殺了她再說。”黑衣女人說道。
“她不一樣,”我沉聲說道。
“怎麽不一樣了?不都是背叛了師門了嗎?怎麽就不一樣了?”黑衣女人緊皺着眉頭質問我道。
聽到她的話,我不覺是有些疑惑地轉身看着她道:“你到底想做什麽?誠心找事是不是?”
“我看誠心找事的人是你吧?”她針鋒相對道。
“好吧,你到底想怎樣?有話快說。”我有點不耐煩。
“現在他們兩邊狗咬狗一嘴毛,打得正歡,誰死誰生,和我們沒有半毛錢關系,我們不趁這個時候從這裏逃出去,難不成還要留下來和他們繼續玩到底不成?你忘記剛才他們是怎麽對我們的了?你現在居然還要幫他?你到底是怎麽想的?”黑衣女人質問我道。
聽到她的話,我不覺是深吸了一口氣,知道她們并不知道祖叔爺和我的關系,所以才會有這樣的誤解,但是一時半會又和他們解釋不清楚原因,當下隻好安撫她們道:“好了,給我一點點時間就夠了,你們先呆在這裏不要動,我去去就來。我說過了,他可以用任何手段對我,但是我不能眼睜睜看着他出事情。具體的原因,有空再給你們解釋。”
我說完話之後,不再去理會黑衣女人的不悅,轉身大踏步向着木渎那邊走了過去,心裏已經是打定注意要将他殺掉了。
見到我氣勢洶洶向自己走來,木渎似乎也意識到了危險,不覺是有些下意識地向後退去,躲進了官兵群中,同時對着那些官軍揮手大叫道:“擋住他,快擋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