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很快,我旁邊的那個人打破了我的疑慮。
“不用害怕,跟着我就好了,”那人說完話,一抽長刀,接着則是向前走去了。
我們很快深入到了層林之中,四野也變得一片昏暗,空中隻有淡淡的紅色光亮傳來,那是森林大火所照亮的天空。我很奇怪,爲什麽這個世界居然也有天空,但是實際上,當大火燃燒起來之後,我才發現這裏不但有天空,而且那天上積壓着厚厚的雲層,火焰燎天,把雲層照得發出橙黃的顔色,擡頭望去,似乎那是一張巨大的害羞的臉龐。
層林之中風聲蕭蕭,落葉遍地,走了沒多久,我就感覺到四周的環境有些不對勁了,空氣驟然變冷,讓我全身都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而樹林也越發稀疏,僅有的幾棵樹也變成了枯木,地面上也不再是落葉,而是堅硬的石頭。
石頭的地面崎岖不平,到處都是矗立在夜色裏的巨大怪獸一般的石塊,我們在石塊間穿行,最後來到了一處很高的斜坡邊上,站在斜坡上,向下望去,一團漆黑,而且陣陣惡臭的氣息從裏面傳了出來。
“記得,一定要跟緊我,”到了這裏,那人又叮囑了我一聲,然後則是擡腳下了下坡,向下快速奔跑過去。
見到這個狀況,我可是郁悶到了極點了,因爲那家夥穿着一身的黑衣,這麽一沖下去,身影瞬間就消失了,我還上哪裏去跟緊他?
無奈之下,我也隻能是硬着頭皮往下跑,豎着耳朵聽他的腳步聲,一路緊緊跟着。
此時我也看不清四周的情況,隻感覺腳底下的地面變得軟軟的,四周很多肉肉的觸手不停地在我身上劃過,與此同時,我聽到前面傳來一陣的砍劈聲,似乎是前面那個人正在剁那些擋路的觸手。
我有些擔心,緊追幾步,一直逼近到他的身後,甚至撞到了他的背上,然後伸手抓住了他的披風,就這麽緊緊攥着,被他拉着往前跑去,這才放下心來。
一路狂奔,中途腳腕上不知道被那些肉肉的東西纏繞過多少次,最後終于感觸到了硬實的地面,我這才放下心來,長舒了一口氣,松開了那人的披風擺子,然後那人轉身看了我一下,我擡頭一看,隻看到黑暗中,一個黑乎乎的人影站在我面前,然後他的一雙眼睛,一隻散發着幽藍的綠色,一隻隐隐泛出血紅的光芒,那景狀極度駭人,驚得我差點喘不過氣來。
“你還沒有夜視的能力,這樣可是不行的,”良久,那人說了一句話,将我驚醒。
“前輩,你,究竟是誰?”我下意識地問道。
“兩百年前,馬陵山下,很多事情都過去好久了,我也忘記自己的名字了,你要是真想叫我,就叫我黑泉老人吧。”老者沙啞着聲音對我說道。
聽到這個話,我不覺微微一愣,感覺他話裏有話,似乎在提醒我什麽,但是随即我想起了他剛才的話,不覺問道:“黑泉爺爺,你說的夜視能力,是怎麽回事?”感覺這個黑泉老人的年歲比較大了,可能輩分比我爺爺還要高出不少,我也來不及細分,隻能這麽叫他了。
“程氏一族,血脈之中蘊含着無窮的力量,可以開天目,可以放青光,夜視隻是一個小小的能力而已,”黑泉老人說這話,對我道:“時間緊迫,先就不和你說太多了,繼續跟上我,我們去救那位小姑娘。”
我答應了一聲,站起身,跟着他往前走,還沒走幾步,就察覺他突然停住了腳步,接着卻是低聲對我道:“有條黑蛇魚在前面,我去對付他,你從側面繞過去,一直往前跑。那底面有個亂石林,那小姑娘就在裏面,你自己去找吧。”
“啊?我自己去?”我心說我連路都看不清,你這麽不是強迫我當瞎子嗎?
“快去,不想你的小女朋友死掉的話,就不要啰嗦!”黑泉老人對我說道。
“可是我看不見路啊!”我也大聲道。
“小子!”聽到我的話,黑泉老人突然一把抓住我的衣領,紅藍相間的眼睛冷冷地凝視着我,沉聲道:“程家的血脈之力是無比高貴和勇敢的,傳承了數年前依舊長盛不衰,你不要侮辱了你的身份。你隻要相信自己能看見,你就絕對可以看見,快去吧!”
黑泉老人說完話,直接在我屁股上踹了一腳。我踉跄着向前跑去,扶着石壁疾奔了十幾步,這才面前沒有倒下。可是,接下來我瞬間陷入了完全的黑暗之中,連一點光芒都看不到了,此時似乎森林大火也已經熄滅了,天空的雲層也失去了顔色,整個世界,完全漆黑一片,我隻能如同瞎子一般,扶着石壁,跌跌撞撞地向前跑去。
而在我的身後,卻是傳來了一陣激烈的打鬥聲,很顯然,那黑泉老人已經和黑蛇魚交上手了。
我隻能硬着頭皮往前走,并且嘗試着去看清四周的世界,可惜的是,我卻隻能看到一些虛虛實實的影子,完全不能分辨出具體的環境。
也就在這個時候,突然之間,我猛然眼角一動,側首卻看時,卻是迷蒙之中,似乎感覺到有一個人影正站在我的身側,正在靜靜地看着我。
那種突然間的驚駭,是讓人無法想象的,你能想象到黑暗之中有一條蛇盯着你的滋味嗎?
當時我幾乎是本能地伸手就從背包裏把斧頭抓了出來,接着則是瑟瑟縮縮地放低身體,背靠着石壁,一點點地往側邊挪着,同時用盡所有的力氣,拼命地張大一雙眼睛,直愣愣地瞪着面前的黑暗,企圖去看清面前的情況,但是卻壓根就看不到什麽東西。
但是,雖然我看不清楚,可是我就是感覺有個人正站在我面前,無奈之下,我揮起斧頭猛地劈了出去,結果卻是揮了一個空,我面前似乎沒有人,又或者說那個人早已察覺到了我的舉動,故意拉開了距離,所以我根本就觸碰不到他。
“嘻嘻嘻,”就在這個時候,一陣尖細的笑聲在我的耳畔傳來,那感覺就好比有個人趴在我耳朵上和我說話一般,距離實在太近了,然後我驚駭地側頭一看,立時吓得一張臉都變成了綠色。
此時在我的側身位置,正站着一個白色的影子,那影子和我一樣緊貼着牆,似乎故意在學我的樣子。
那影子渾身上下都散發出了淡淡的白光,我向後跌出去一丈多遠,努力鎮定下來之後,再次去看時,卻發現那白色的影子竟然沿着石壁緩緩地上升,然後高挂在了距離地面三丈遠的地方,變成了一隻月亮一般,幽幽的光芒略略照亮了這個世界。
見到這個狀況,我心中又驚又喜,連忙擡眼四下看去,這才發現我此時我已經走到了石谷的底部,再過去就是一片亂石林了。
見到那石林,我不覺是滿心興奮地一下子跳出了老遠的距離,同時對着石林裏面喊道:“飛雲,你在哪兒?我來救你了!”
可是,讓我沒有想到的是,我的聲音落下之後,還沒來及得到何飛雲的響應,突然之間,一陣冷風從側面襲來,接着我凜然側身去看時,正看到一個細頭長身的黑色影子向我撲了過來。
“黑蛇魚?!”當時見到這個狀況,我幾乎是本能地就地一滾,躲過了那怪物的攻擊,起身之後,立刻躲到了一塊石頭後面,這時我才看清楚那東西的模樣。
那的确是一頭黑蛇魚,而且是已經蟲化的蛇魚,他已經不能稱爲完全意義上的僵屍了,此時他的頭隻有兩個拳頭大,還沒有脖子粗,而他的體型則是如同梭子一般,兩條手臂都變成了光滑細軟的模樣,頂端的指甲卻是一根根猶如尖刺一般,被他抓上一下,那痛苦的感覺可以是難以忍受的。
蟲化蛇魚的腦袋上頂着一雙大眼睛,除此之外,整個頭部就剩下一張大嘴巴,那嘴一張開,獠牙森白,使得他整體看起來就像是一個開口的蛇皮袋子一般,那嘴巴就是專門用來裝東西的。
這家夥很顯然是盯上我了,我躲開之後,他很快又一扭頭向我撲了過來。
我哪裏是他的對手,所以根本不敢和他硬拼,隻能是繞着石塊亂跑,漸漸深入到了石林之中。
而那鬼東西竟然一直追了進來,但是,讓我感到奇怪的是,進了石林之中,他追了一會,就把我丢開,兀自向着另外一個方向跑去了。
見到這個狀況,我還以爲他是不屑再追我了呢,結果,很快,一聲凄慘的尖叫聲從石林的深處傳來,立刻驚得我整個人都跳起來了,因爲我發現那聲音不是别人,正是何飛雲的,而這個時候,我也明白那黑蛇魚爲什麽不再追我了,很顯然,他之所以放棄我,那是因爲他發現了更好的目标了,而那個更好的目标,很顯然就是何飛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