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他隻能是用手把女孩的眼睛捂住,然後靜待了一段時間之後,再次放開手,發現女孩的眼睛又閉上了,這才放下心來。
劉秃子感到驚駭和震動的那天夜裏,京城之中,也有一個人在夢魇之中飽受折磨。
按照程苦月後來的說法就是,當時,他隻感覺時間如同獵獵西風一般從身邊呼嘯而過,一瞬間就會有無數的畫面映現出來,那是一種非常奇特的感覺,後來他才知道他就是所謂的“通靈”,這個時候,他在極短的時間之中,接受了“靈體”的所有意念和記憶,因此才會感受到飛速流轉的時空。
也就在他看到劉秃子夜半驚醒的時候,他的位置又産生了變化,來到了京城一座大屋之中,那大屋雕梁畫棟,飛翼流檐,好不壯觀。大屋的後院主堂之中,憩着一位少年公子,細看時才會發現,那少年正是滅絕了整個陳氏家族的那位“王爺”,愛新覺羅?弘曆。
此時,弘曆正在熟睡之中,然後突然之間,一陣凜冽的寒風吹開了房門,随即整個房間陷入了冰涼的氛圍之中,狂風吹得爐中的炭火都嘶嘶直響。
也就在這一片風聲中,程苦月仿佛看到一個白色的人影走到了弘曆的床前,她一襲長裙,烏發如瀑,正在怔怔地望着床上的人。
“嗯?”少年猛然從床上驚醒,翻身坐起,恍惚間,似乎也看到了床前的身影,不覺是發出了一聲驚恐的呼喊,随即吓得整個人都哆嗦了起來。
見到少年的驚慌和恐懼,那人影變得有些莫名的興奮,瞬間擡起如鈎一般的雙臂,朝他的脖子上伸了過去,可是,讓她沒有想到的是,也就在這個時候,突然之間,床上的少年慌張地從床裏面摸出了一把尺子,然後用力一劃,尺子瞬間虛空掠過人影的上身。
“唔呀——”
人影雖然虛幻,雖然隻是一股怨氣,隻是一道魂靈,可是,在被那尺子劃中之後,卻依舊是發出了一聲極爲痛苦凄厲的慘叫,随即整個人影瞬間向外漂浮逃竄了出去,随即魂飛三千裏,又回到了劉秃子的房内,落入了床上的女屍身上,然後接着才猛然不甘心地張開了一雙死不瞑目的眼睛。
整個過程,雖然複雜,可是,在飛速流轉的時空之中,不過也就是轉瞬之間而已。這個過程中,程苦月做爲一個記憶接收者,做爲一個冷眼旁觀的人,卻也感到了一種震驚和新奇。原本,他隻對那名爲了自己的利益而不擇手段的少年感到可悲和痛恨,但是,現在,他卻不知不覺對他産生了濃厚的興趣。主要的原因就是因爲程苦月認出了少年驅散怨靈時所使用的那把尺子。
那尺子陽氣如刀,火熱異常,一揮之間,頃刻屏退一切陰魂怨靈,這可不是一般的尺子。
在程苦月的記憶中,天下間,能夠擁有如此厲害的能力的尺子,似乎隻有兩把,而這兩把中的另外一把,他已經見識過了,那就是程主一手裏的那把陰魂尺。那“陰尺克命”的力量,他是親眼目睹的,當時曾經深深被那場面震撼,如今,他又見到了“陽尺克魂”的場面,這不自覺就讓他想到了什麽。
程主一曾經和程苦月細緻地描述過師門的四樣法寶,陰陽雙尺,陰陽雙珠。
其中“陰尺克命,陽尺克魂,陰珠管死,陽珠管生”,這四樣法寶都是師門祖師爺傳下的寶貝,一旦集齊了四樣法寶,并且融會貫通了竹簡古書《青燈鬼話》上面的陣法内容,然後依法使用這四樣法寶施展“陰陽法陣”,就可以達到“掌生死、斷輪回”的神之存在。
當初,程主一給程苦月描述這些事情的時候,少不了引得小家夥一陣向往,所以,小家夥曾經特别詳細地詢問過陰魂尺、陽魂尺,以及陰魂珠、陽魂珠的模樣。
按照程主一的說法,陰魂尺和陽魂尺的樣子是沒有多大的差别的,不同之處在與尺身之上的符文都是反向的,而陰魂珠和陽魂珠就更好辨認了,據說陰魂珠是黑色的,陽魂珠是白色的,而且每顆珠子都隻有半顆,兩個半顆珠子合并到一起,正是符合了“兩儀互生共存”的道理。
因爲對師門的四樣法寶都有過詳細的了解,所以,當程苦月看到少年手裏的尺子的時候,雖然隻是浮光掠影,極短一瞬間的事情,但是也很快就辨認了出來,發現那少年所拿的尺子正是傳說中的“陽魂尺”!
陽魂尺怎麽會在這位少年的手中?!
這一刻,程苦月陷入了疑惑之中,但是,很快,他也明白了過來,想必,當年鞑子兵滅了程氏一族,夷平了陰陽師門之後,就将師門的幾樣鎮山法寶都收入囊中了。
這些鞑子皇帝也知道這些東西是寶貝,所以,就一直把它們珍藏着,用來防身辟邪,這樣看來,有些時候,爲了保護一些将要繼承皇位的皇子,皇帝們将這些寶貝賜予這些将要登基的皇子,讓他們用來防身辟邪,避免被邪靈侵身,又或者是遭受小人的巫蠱算計,陰魂纏身,也就不足爲奇了。
程苦月雖然年幼,可是還是能夠或多或少理解一些常理,于是,經過一番思索,他很快就明白了這其中的道理。
可是,既然皇帝把陽魂尺給了弘曆,那陰魂尺他又給了誰呢?還有那對陰陽珠又到哪裏去了呢?
當然了,如今陰魂尺已經陰錯陽差,回到了程氏一族的手中,可是,那天晚上在黑樹林裏面被打死的那個人又是誰呢?他爲什麽會有這麽厲害的法寶呢?難道說,那也是一位皇子?可是,如果是一位皇子的話,爲什麽他死了這麽久,都還沒有人來追查呢?
這一切究竟都是怎麽回事?
程苦月畢竟太過年幼了,還無法把這裏頭的事情完全吃透,隻能是暫且把這些疑惑都存在心底,然後心随意轉,視野跟随着流轉的時空繼續向前推進着,繼續觀察着那其中的畫面和遭遇。
時光繼續飛逝,女孩的屍體又恢複了沉靜的狀态,許久都沒有再出現什麽異常,而劉秃子這些日子以來,也過得越發舒服了。
冬天到了,他燒了暖暖的炕,熱了小酒,煮了小米,烤了噴香的火腿,就窩在房間裏不出去了。
試想,一個大男人,整天呆在房間裏,吃飽喝足了之後,他還能幹些什麽?很自然的,他變得更加勤于耕耘了,女孩的屍體也變得越來越柔滑細嫩,簡直讓劉秃子着魔,每次的劇烈沖擊,達到巅峰的一刹那,劉秃子都想着自己還不如就死在女孩的屍體上好了,那樣簡直是一件再美妙不過的事情了。
女孩的屍體也如同一眼幹渴的泉水,源源不斷地吸收着劉秃子的精華。如此這般,又過了一段時間,然後事情就開始發生了一些變化。
光影流轉之中,程苦月看到京城的那位少年由于那天晚上的夢魇,受到了不小的驚吓,他近來一直坐立不安,最後不得不找來了一位信得過的陰陽先生,和他說了自己的狀況。
“這個好辦,怨靈作祟,隻需毀了它的根腳,讓它怨魂消散就可以了。按照殿下方才的訴說,小的猜測那怨靈既然有如此強勁的力量,必然是根腳極爲鮮活強大,這種狀況,如果不是屍身不小心埋入了養屍兇地之中,那就應該是有什麽人故意在背後使壞了,”陰陽先生對少年說道。
“這,應該不是有人使壞,”少年皺眉支吾道。
“那就應該是屍身未腐,”陰陽先生說道。
“是了,”聽到先生的話,少年似乎突然醒悟了過來,連忙讓那陰陽先生先下去,随即則是把那日派去勒死女孩的手下找了過來,詢問道:“你确定那女孩已經死了麽?”
“殿下,這一點小的敢用腦袋擔保,”殺死女孩的兇手很果斷地說道。
“好,那我問你,爲什麽那邊到現在爲止一直都沒什麽動靜?既沒有案子報出來,也沒有人受到牽連,這又是怎麽回事?”少年沉聲問道。
“這個——”兇手沉吟了一下,不覺一拍腦袋道:“壞了,殿下,想來肯定是那個村夫潑皮擔心受到牽連,悄悄把那女孩的屍體偷着埋起來了。所以到現在爲止,案子都沒有報出來。”
“哼,你猜得倒是挺準,不過我要告訴你的是,他這麽一埋可就埋出事情了,按照本王的推算,那女屍多半是入了養屍地了,如今已經開始化兇了呢!”少年冷眼看着手下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