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對那兩棟大院子的觀察,以及那些人家之中華美貴重的金銀器皿擺設,知道這都是富貴人家,他們的生活衣食無憂,但是,他們卻也因此變得更加貪婪,似乎都在追逐着更高更多的權勢和享受。
“咔嚓!”
枝桠狀的雷電劈開蒼穹,世界都在晃動着,狂風暴雨似乎永遠都不會停歇,程苦月癡癡地立在雨中,不知道自己下一步将要去向哪裏,也不知道自己這是在做什麽。
懵懂之間,光影流轉,時空在身側飛逝,他的位置不停變換着,身邊人影往來不斷。
變換之中,他發現自己又來到“陳府”大門前,然後飛入了大門,穿過了遊廊,在後院的一棟房屋前停了下來。
天亮了,房間裏傳出了嬰兒的哭聲,接着則是傳出了女人安撫嬰兒,給孩子喂奶的聲音,然後,不多時,女人發出了一聲疑惑的叫聲,再然後,女人驚慌地推開了房門,站在門廊上尖聲叫了起來:“我的孩兒,我的孩兒被人偷走啦!”
家人都被驚動了,都圍了過來,女人的丈夫也趕了過來。
男人很有擔當,他一邊安撫妻子,一邊抱起孩子查看了一下,發現果然變成了一個女嬰,不覺愣在了當場,心中也是充滿了疑惑,可是,男人還是非常冷靜的,他并沒有急着發作,而是屏退了下人,關上了房門,叫過夫人一起仔細查看了一下孩子的情況,很快就發現了一些非常明顯的疑點。
首先是女嬰的襁褓之上,居然繡着一直蔥翠的鳳冠,這一點讓夫妻兩人都是心中一震,彼此對望一眼,似乎都明白了什麽。自此,他們不敢再做任何聲張,隻能是将女嬰當成自己的孩子來撫養了。
除了那襁褓上的鳳冠之外,女嬰再無任何标識,身體上也沒有信物,如果說有的話,那就是女嬰的脖子上挂着一顆珠子,那珠子半黑半白,看着也并非是很名貴。不過,半黑半白,又似乎正好印證了女嬰的身份,所以,陳氏夫妻二人一直把那珠子連同女嬰的襁褓珍藏着,并沒有丢棄。
時光流轉,視角一直都停在了大院子之中,襁褓中的女嬰一天天地長大,笑靥襲人,美麗宜人,身上處處都透着誘惑。陳氏夫婦二人也是下足了本錢培養她,希望她能夠安好地成長。
院子裏的杏花開了,春天蔥茏,粉紅的光影映照伊人的臉龐,這一年,二八妙齡的少女蹁跹如蝶,在後院的秋千上蕩漾着銀鈴般的笑聲,前門大院裏,已經有人來下聘禮了,女孩要出嫁了,接下來,她的生活将會發生不小的改變,她會進入新爲人婦的階段,雖然還不知道她的夫君是一個怎樣的人,可是,女孩心中卻充滿了期待,因爲她聽說對方是一名征戰沙場的少年将軍,白馬嘯西風,英武非凡,那将是一個怎樣的男人呀?
與此同時,号角聲吹響,廣袤的天空無限放大,皇宮之中,年老的皇帝坐在龍椅禦座之上,正在用他那顫抖幹瘦,枯枝一般的雙手,勉強掌控着整個天下。
這個時候,任何人都知道老皇帝命不久矣了,于是,奪嫡之戰的大幕開始拉開,幾位皇子都是使出了渾身解數拼命争鬥,這其中有一位少年英武的皇子顯然處于上風,是無可争議的皇位繼承人。
這位皇子的母親也已經步入了中年,徐娘半老,風韻猶存。這些日子,她的心中也很焦灼,因爲,雖然兒子目前已經處于絕對的優勢狀态了,可是,隻有她知道,其實還有一件事情,随時都可以把母子兩人從巅峰推向地獄。
當年,當年的事情,千不該萬不該,最後竟然使用描有鳳冠的襁褓把孩子抱去替換,這就留下了明顯的把柄了。這件事情,可如何是好?
女人也是很有心計的,她這些年已經旁敲側擊追問過女孩的養父養母許多次,每次都得到的答案幾乎都是一樣的,他們對自己女兒的身份沒有任何懷疑,認爲那就是自己親生的女兒。
可是,雖然如此,女人還是好擔心,她太多疑,她也絕對無法容忍這個隐患繼續持續下去,要知道,當年幫忙換孩子的那個老媽子早就在她回宮的第一天莫名暴死了,所以,這一次,也不能例外,女孩的養父養母,這一大家子,甚至包括女孩,都不能放過,要知道,對這家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女人決定痛下殺手!
于是,女人來到了老皇上的面前,一陣谄言,很快,垂垂入危的老皇帝下了一道旨意:“陳氏父子,身爲朝臣,蒙受皇恩多年,不思回報,居然密謀造反,聖命夷三族!”
聖旨下達的同時,指定了帶兵去抄家滅族的人員,這個人正是那位正處于春風得意狀态的少年皇子,他的名字叫做愛新覺羅?弘曆。
那日,弘曆出發之前,被母親特地叫了過去交待了一番。
“這陳氏父子着實可恨,你此番去了,謹記其家上下老小絕對不能放過任何一個,你一定要把這件事情辦好,明白嗎?這樣的話,皇上才會信任你,才會認可你的才能,你可要小心謹慎些。”女人細心地叮囑兒子。
“放心吧,兒子一定辦得妥帖!”弘曆說完話走了出來,随即騎上白色的龍駒戰馬,率領一支軍兵将陳氏一族團團圍了起來。
軍兵沖進大門,一句話都不問,見人就殺,連那些仆人和婢女都不放過,瞬間,血染陳府上下。
前院之中,正在上演殘忍的大屠殺的時候,後院之中,一切卻都是那樣的平靜。
身爲陳府家主的男人此刻顯得非常平靜,他一手挽着妻子的手,一手挽着女兒的手,三人一起立在了院子裏的杏花樹下,樹上粉紅的花瓣被風一吹,如雨一般落下。
“早就想到會有這一天,夫人你後悔嗎?”男人略顯感傷地說道。
“生亦何歡,死亦何悲,”女人悠悠道,“隻是可惜了孩子,她還如此年輕。”
“哎,都怪我太過執拗了,否則的話,如果早點選一個靠上去,把當年的事情公布出來,又如何會任人如此擺布?”男人滿心的悲歎。
“夫君,事到如今,還說那些做什麽?世事難料,再說了,如果你那樣做的話,說不定會變得更加悲慘呢?須知道老皇上是個極重面子的人,若是他知道此事,絕對不會把這些張揚出來,最終,受苦的還是我們。這一切,從一開始就已經注定了,早晚都會有這麽一天,既然已經做好了準備,如今我們一起去了,又何必悲傷?”女人堅強地說道。
“爹爹,娘親,到底發生了什麽?”已經嗅到了血腥氣,已經看到了那些沖進後院的兇惡兵丁了,天真無知的女孩不自覺地緊張了起來,不覺是抓着父親和母親的手,焦急地問道。
“墜兒,今天,我們全家都要到地下相見了,你不要問了,這都是我們的命,等下他們過來了,千萬不要害怕,不要緊張,爹和娘都一起陪着你!”男人緊握着女孩的手,淚如雨下。
“不要,我不要死呀,爹,娘,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女孩焦急的大聲叫道。
“墜兒,不要再說了,這個小包包你收好了,這是你娘胎裏帶來的東西,今天你也帶着它們一起吧。對不起,我們沒能保護好你,都是爹娘的錯。”女人說話間,将一隻荷包塞到了女孩的手中。女孩接過荷包,輕輕捏了捏,發現裏面有一顆珠子和一些鼓鼓囊囊的東西,正要問娘親那些東西是什麽,卻不想,就在這時,一匹白色的高頭大馬沖進了後院,那馬上端坐着一位潇灑英俊的少年,少年一身蟒袍,金光耀眼,光鮮照人,玉帶生輝,讓人豔羨。
“來啊,把他們都給我拿下!”少年端坐馬背之上,手中的馬鞭一揮,隻會軍兵向着院中的三人包圍了過去。
聽到少年的聲音,院中的夫妻二人不自覺驚醒了過來,一起擡頭向着少年那帥氣英挺的面龐望了過去。
“我的雲兒——”女人望着少年,淚水迷蒙,不自覺伸起手來,低聲叫喚着,但是卻随即被男人一把按回去了,同時低聲對妻子道:“都這個時候,千萬要堅持住呀,不要妨礙了他,相信有朝一日,他知道了真相,還是會感激咱們的。”
“十六年了,我,我真的想的好苦——嗚嗚嗚——”女人忍不住地哭了起來,伏身在丈夫的懷中大哭了起來。
“你們做什麽,爲什麽要抓我們?爲什麽要殺人?我們犯了什麽罪!”當兵丁把三人圍起來的時候,女孩豎着眉毛對着他們大叫,她的心中充滿了氣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