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他隻能命人把小苦月救回來,又急救了一番,給他暖了身體,穿了衣服,放到床上,讓他安睡了下來。
一夜無話,老人家和兩個徒弟又累又困,後來也睡着了,結果早上醒來的時候,他們赫然發現程苦月又不見了。
讓他們沒想到的是,就在他們準備出去尋找程苦月的時候,卻發現他又自己走回來了。
這次他身上穿着衣服,神情也很清醒,一隻手裏還提着一把小嬐罰褲腳滿是稀泥,很顯然是剛剛在哪裏刨過土。
這些都還不是最奇怪的是,最讓衆人想不到的是,此時程苦月的另外一隻手裏拎着一樣東西,而那東西不是别的,赫然是一隻人手。
那人手上滿是污泥,但是卻因爲黑泥的映襯,更加凸顯了那手的雪白,甚至,由于天氣太冷,那手并沒有腐爛,依舊是新鮮完好的,而看那情形,那顯然是一隻細巧的女人手。
程苦月的手抓着那人手的手腕部位,而那人手正好是從臂彎的位置被砍斷的,斷口出的白色骨茬,還有那翻裂的紫紅血肉都赫然在目。
當時,天色剛剛亮起,天空依舊是烏雲壓頂,北風呼嘯的,雪微微有點小下來,衆人見到這麽一個神情怪異的小孩子,拿着一隻斷手站在雪地裏,不知道爲什麽,一時間都感覺身上有些發毛,無形中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苦月,你幹什麽去了?!”老人的徒弟大球首先反應過來,說話間就向程苦月沖了過去,想要把他手裏的斷手奪下來。
結果,讓他沒想到的是,就在這個時候,一直靜靜站着的程苦月居然是将手裏的斷手舉了起來,對他們癡癡道:“她的手找到了。”
“大球,站住!”見到這個狀況,九泉老人已經猜到這其中的事情必然不簡單,連忙把徒弟叫住,接着卻是緩緩走到程苦月面前,仔細看了看他,發現他身上并沒有什麽異常之處,不覺是皺了皺眉頭,滿心疑惑地蹲下身,緩緩接過程苦月手裏的斷手,看着他問道:“這是誰的手?”
“她的。”小苦月癡癡道。
“她是誰?”九泉老人問。
“昨晚帶我一塊走的那個女人,”小苦月說完話,扭頭看了看外面,有些下意識地,仿佛自言自語一般地說道:“她的頭在另外一個山溝裏面,我還要去挖。”
小苦月說話間就要往外走,但是卻被程主一一把拉住了。
“她還和你說什麽了?!”九泉老人不太相信程苦月居然可以通靈,暗想這種通靈的能力可是千年難得一遇的奇異功能,如果這程苦月真的可以通靈的話,那可是程家的大造化了,好好培養的話,說不定會成爲一代風水大師。
“我,”程苦月轉身看了看九泉老人,突然間“咯咯咯——”地笑了起來,接着兩眼一暗,聲音一下子就變得低沉沙啞了,仿似換了一個人一般:“我沒說什麽,我要你們都給我陪葬!”
“嗯?”見到程苦月的這個狀況,老人家心裏一沉,一把将他程苦月手裏的小嬐犯奪掉了,接着又是一張紙符貼到了他的眉心上,把他給制住了。
“師父,這,這到底是怎麽回事?”老人的兩個徒弟大球和小球,跟随老人的時間也不短了,可是也沒見過這種怪異的現象。他們這個時候也是有些眼力的,在他們看來,這程苦月并不像是被上身了,可是他卻依舊瘋瘋癫癫的,精神一驚一乍的,這也不知道是個怎麽回事,一時間,他們心裏都是充滿了疑惑。
“不簡單,勾了魂了,”九泉老人抽了一口旱煙袋,接着對大球和小球道:“擡進去,擺七星陣,晚上我給他叫一叫,我倒要看看到底能不能鬥過她。”
“好,”聽到老人的話,大球上前把程苦月抱了起來,可是誰知,就在這個時候,一直站着不動,仿佛凍僵了一般的程苦月,居然是一下子轉身向門外跑去了,那模樣,顯然是壓根就沒有受到那紙符的影響。
“師父,這——”
還從來沒見過師父的道符失效,這下大球和小球兩人都傻眼了,愣是搞不明白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
“他要跑,咱們就跟着,看他要做什麽。”老人到了這時也鎮定了下來,把煙鬥往腰裏一别,就跟着程苦月追了上去。
結果,讓他們沒想到是,程苦月一路小跑,最後來到了村北頭的一個院門前,用力地敲起了大門。
沒多久,大門打開了,裏面走出一個人來,也是程氏一族的人,論輩分算是程苦月的叔叔,叫程三。
“苦月,你咋跑這兒來了?”程三見到程苦月,滿心好奇,又見他臉上還貼了一張紙符,不覺笑了起來,伸手把紙符揭了下來,對他道:“大白天你撞鬼了啊?”
結果,讓程三沒想到的是,這程苦月理都沒理他,頭一低,擦身從他身邊進了院子,然後自顧自走到程三院子裏砍柴的柴堆邊上,提起一把砍刀就往屋子裏沖。
“喂,你小子,幹什麽的?!”見到程苦月的狀況,程三不覺是一聲大叫,連忙追了上去。
可是,他緊追慢趕,還是沒攔住程苦月,讓他進了東邊的屋子,然後片刻之後,就聽到屋子裏面發出了一聲慘叫。
“哎幺,救命哇!”
接着,就在程三剛追到門口的時候,突然門裏沖出了一個人影來,那人雙手抱在一起,手上血淋淋的一片,滴得雪地上都是紅色的血點子。
就在這時,程三家的大門再次被推開了,程主一帶着大球小球一起走了進來,結果他們擡頭一看,發現那個被砍傷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劉秃子。
原來,劉秃子昨天晚上被救了之後,就安頓在了程三的家裏,隻是,不知道程苦月爲什麽會知道這一點,而且還追過來,拿刀把他給砍了。
“姓程的,你們怎麽管小孩的?怎麽拿刀砍人?”這個時候,劉秃子怒也不是,不怒也不是,隻能是一邊抱着手臂,一邊沖着程三等人喊道。
“我就是來殺你的——”可是,讓人沒想到的是,就在劉秃子的話音落下之後,屋子裏卻是傳出了一個低沉陰冷的聲音,那聲音仿佛從黑暗的水底傳來一般,帶着無盡的怨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