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女孩在珍愛她的人面前都是驕傲的公主。媛媛可以,你也可以。愛不是委曲求全,不是自甘卑微,而是趾高氣昂。”
彭蔓在回去的路上耳邊一直回響着這句話。
地鐵上的她,一路,終忍不住淚如雨下。
程舟宇否認了她的愛,告訴她,她這麽多年的堅持不是愛。她沒有再強調,愛或者不愛,他不明白,她自己知道。
十幾歲開始的仰慕,一直堅持到現在的崇拜,誰說不是愛情其中一種的樣子?
如果不是愛,哪裏來的痛?此刻痛到無法抑制,她自己都無法說服自己不愛……
回到程家,撲面而來的不僅僅是室内溫暖的空氣,還有媽媽喜極的擁抱。
來過年的媽媽,來商議她和宇哥結婚事宜的媽媽,她該如何解釋?
她怔怔的任由媽媽抱着,腦中一片混亂。
“怎麽了?蔓蔓?眼睛怎麽紅紅的?”彭媽看出女兒的不對勁。
彭蔓勉強一笑,“沒事,外面風大……”
周若雲馬上來攙着彭蔓,引開話題,“辛苦了!蔓蔓快來坐着,我們一起吃團年飯。”
彭蔓被兩人一人拉住一側,拉到了餐桌旁。
電視機裏熱熱鬧鬧的過年音樂,入目一片喜慶中國紅,她心裏,卻是冰涼一片。
醫院。
程舟宇看了看時間,丁意媛已經出去兩個多小時了,這點餐時間是不是太長?
心裏有些擔憂,打丁意媛電話,卻沒人接聽。
戀愛中的人就是這樣,無論男人還是女人,發散思維總比平常來得迅猛些。
不接電話這種事,除了在手術室,她還沒有過這樣的先例,于是開始各種猜測與憂心,在辦公室裏坐立不安起來,可是,他又不能在值班時間不顧工作崗位跑出去,一時眉頭緊皺。
大約又過了快一個小時。
這一個小時裏,他的好脾氣遭到了最大極限的挑戰,心内的焦灼燃燒到了頂點,如果不是工作責任在身,他必然已經爆發了!
電話撥打了好幾個,她還是不接!
他臉上的急怒,便秘似的表情,讓值班護士看着都決定無事暫時遠離他……
而就在此時,辦公室門口響起爽朗的笑聲,“久等了吧?”
他火大,擡頭就要發火,卻看見她兩手提滿了東西,明豔的臉上綴滿笑容,滿室燈光仿佛都綴入她眼中,閃亮如鑽。
滿腔怒火瞬間消失無形,呆呆地看着她,品味自己之前的燥亂和擔心,一時傻了。
她卻渾然不覺,将手中所提之物逐一擺上桌,一向大方直率的她此時卻莫名其妙紅了臉,還多了幾分忸怩的表情,雙手攏着那一堆碗碟,小聲說,“本來……想請全科室值班醫生和護士一起吃的……但是……但是……好像不怎麽拿得出手……那……就……給你一個人吃了……”
程舟宇有些不懂,還是那般愣愣地看着她。
她一羞一窘,原形畢露,将碗筷往他面前一摔,“好了!這是我自己做的飯菜!自己包的餃子!雖然賣相有點難看!但你不準嫌棄!不然我一拳把你打成熊貓眼!”
他終于是懂了,低頭看了看那些碗碟,何止是賣相難看,簡直是慘不忍睹……
别說她炒的那些菜,黑乎乎的根本不知道原材料是什麽,就看那一碗餃子,也全是破的,皮肉分離……
但是,心裏就被四個字充斥着:心花怒放!
丁意媛還堵着氣呢,這什麽态度啊?嫌棄嗎?她将筷子伸給他,不管怎麽樣,也要吃一口的!這是她這輩子第一次下廚!就吃一口就好了!等下還有發飯店的送真正的年夜飯來!那是她在試了幾個小時失敗以後,決定認輸才打的電話訂餐……
程舟宇看着她,還是沒動。
她真的惱了,“不吃也要吃!你要敢說半個字的不好,我們……我們就分手!”
她一貫都是頂兒尖兒的人物,還沒遭受過這樣的挫敗呢!
程舟宇難得見到她又嬌又窘的模樣,隻覺得可愛極了,心裏也像有隻小貓爪子在撓一樣,撓得他很想撓撓她嬌俏的臉蛋……
心動不如行動,他果然伸爪摸了過去,如願以償地捏了幾把。
丁意媛被他古怪的舉動弄得莫名其妙,瞬間也傻了,愣愣地瞪着他。
他雙臂一伸,将她抱入懷裏,越抱越緊。
她那些因爲他不賞臉而起的憤怒瞬間煙消雲散,貼在他胸口,蹭了蹭,“發什麽瘋啊?小心讓人看見。”
他笑笑,卻抱得更緊了。
後來,這個擁抱到底是被進來的護士給打擾了。
兩人分開,程舟宇大方地請護士一起吃他老婆爲他做的年夜飯。
這可把丁意媛給吓壞了,說什麽也不準護士吃!“别吃别吃啊!你們的我已經叫好了,等會兒就能送來。”
護士以爲這是專屬于程醫生的愛心餐,一時促狹,偏要吃吃試試!
丁意媛沒能阻攔成功,破罐子破摔的心理,吃就吃吧,她努努嘴,反正她自己是不吃的,因爲已經嘗過了,實在有些難以下咽,而且,她發誓,這是她最後一次進廚房,不說别的,她不想再禍害人……
最後的結果是,護士隻吃了一口,便立馬捂住嘴,逃也似的飛奔了。
程舟宇卻在那吃得不亦樂乎。
丁意媛好奇地問,“不難吃嗎?”
程舟宇搖搖頭,繼續猛吃,一口一個餃子,不,應該叫一個口一個肉團子……
“……”丁意媛覺得他大概味覺有問題,“你吃着……是什麽味道?”
程舟宇努力咽下一大口,想了想,“甜!”
“……”這家夥的味覺真的有問題了……
她決定過完年督促他去好好看看,尤其,在看着他風卷殘雲把所有她的傑作都一掃而光的時候,更加堅定了這個決心……
萬家團圓之際,甯家也是一片歡騰。
一年一度的春節,也是一年一度溫宜和甯守正帶着孫子回老家的時間,今年要多兩個小寶貝回去了!溫宜開心得紅光滿面的,早幾天就做好了準備,打算除夕這天就回的。
但是,甯主任發話了,好不容易除夕他們兩夫妻都休息,怎麽也要和兒子女兒團了年才能走,所以,除夕之夜,甯家的餐桌滿滿當當圍了一桌,甯茴和甯遇小朋友,也坐在他們自己的寶寶椅上,圍着小圍嘴,面前擺着他們的專用小碗和小勺,兩小家夥忙得不亦樂乎也沒吃進去兩口,最後,甯遇還在一闆一眼地繼續用小勺在碗裏戳啊戳,甯茴失去耐心,勺子一扔,直接上手了!
阮流筝一看,這可不行!多髒啊!
立馬起身,打水來給她洗臉洗手。
這一來一往的,甯茴還在用她的小肉手在碗裏抓吃的,甯遇也還在繼續用小勺做鬥争,家裏其他人居然一個個笑逐顔開地看着這兄妹倆,誰也不幫忙,誰也不阻止……
其他人阮流筝說不得,忍不住抱怨甯至謙,“你怎麽看着茴寶胡鬧也不管啊!”
“這樣挺好啊!以食爲天,吃爲最大,不管用手用勺,能吃進嘴裏就是本事!”甯至謙看着這一雙兒女,滿是自得。
又嘚瑟!搞不懂用手抓東西吃有什麽可嘚瑟的!
阮流筝瞪了這個沒有原則的父親一眼,這一家人,從爺爺奶奶到他這個當父親的,再到甯想這當哥的,都對這倆小豆丁縱容到了極點。
“媽媽,妹妹手幹淨的,用手吃不要緊,吃完了我給妹妹洗手!”甯想小朋友自從正是上小學以來,俨然就以小大人自居了……
阮流筝可不幹,打斷了正吃得不亦樂乎的甯茴,給她洗手擦臉,然後把小勺塞回她手裏。
甯茴自然再次将小勺一扔,用動上了手。
阮流筝非得拗赢了不可,幾番較勁,甯茴偏不依她,她最後在女兒手背上輕輕拍了兩巴掌。
這下可就捅了馬蜂窩了,甯茴小嘴一扁,哇地哭了起來,在座所有人除了甯遇還在自己鼓搗他的碗和小勺,其餘人圍過來哄茴寶寶。
甯茴也很會分辨人,小手舉起來,朝着甯至謙撒嬌,哭着喊,“粑粑……粑粑……”
甯至謙的心都被叫碎了,馬上把甯茴從座椅裏抱出來,抱到自己座位上哄,讓她坐在自己腿上繼續抓東西吃。
阮流筝簡直忍無可忍,正想連同孩子爹一起批評,門鈴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