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意媛把這些媽媽的聲音抛下,飛快回了房間。戀愛這種事,不是她不想談,是真的沒有時間談,她的圈子隻有那麽大,每天見到的都是一樣的人,根本沒有機會去認識新的朋友,但是像媽媽那樣,把她裝扮一新帶上宴會,分明就是一種豬肉搬上案闆等着出/售的架勢,那也太難受了!
程舟宇回到家的時候,家裏亮着燈,餐桌上擺着飯,而且飯菜還是沒動過的。
程母周若雲見他回來滿臉高興,接過他提着的水果,“第一天上班就這麽晚?肚子餓了沒?快來坐下吃東西。蔓蔓,來吃晚飯了!”
“你們還沒吃飯啊?”程舟宇去廚房洗手。
“這不等你嗎?”周若雲把水果拿進來,跟着兒子轉。
“我不是說了嗎?我這工作沒時間規律的,你們吃你們的,别等我!”他取了三隻飯碗以及筷子,走出廚房。
剛到餐廳裏,一個年輕姑娘就從房間裏出來了,叫他“宇哥”,“宇哥,你回來了。”
“嗯。”他點點頭,“吃飯吧。”
“宇哥吃。”叫彭蔓的女孩主動盛飯給他。
周若雲在一旁坐下,笑道,“今天這飯菜可全是蔓蔓做的,都是你喜歡吃的菜,蔓蔓能幹着呢。”
他看了一眼,笑了笑,“看起來的确不錯。蔓蔓你現在飯店怎樣?”
“生意可好了!”周若雲道,“咱們蔓蔓能幹着呢!你出國這一年多,一個小飯館發展成兩家,每個月賺的錢啊,隻怕比你這個當醫生的還多!”
“不是這麽說的。”彭蔓紅了臉,“宇哥是有文化的人,當醫生多高尚啊,我沒什麽文化,隻會做菜……”
“做菜怎麽了?”周若雲不高興了,“我還做了一輩子菜呢!阿宇,你說是不是?”
程舟宇一笑,“嗯,沒錯,勞動不分貴賤,都是光榮的。蔓蔓比我有本事,如今當老闆了,恭喜你。”
“宇哥,這都是你的功勞,如果不是你借錢給我開飯館,我也沒這能力。”她轉身拿出一張卡來,交給他,“宇哥,這是你的錢,本來昨天就要給你的,怕打擾你休息。”
程舟宇詫異地道,“我借你的錢,你不是還給我了嗎?”
彭蔓忙道,“這是……你出去這一年半給你的分紅。”
“分紅!?”程舟宇趕緊推拒,“我憑什麽分紅啊!我一沒投資二沒出力,你借我的錢又還我了,我哪能再拿分紅?不行不行!”
“可是宇哥,我都跟幹媽說好了呀!而且你還讓我一直住家裏,我不用去外面租房子,這也是一大筆錢呢……我們不是一家人嘛,分什麽彼此?”彭蔓說到一家人,臉又紅了紅。
“絕對不行!親兄弟還明算賬呢!這是你的錢,你好好拿着!以後用錢的地方還多着呢!”程舟宇怎麽可能拿這筆錢?
周若雲眼睛一眨,“蔓蔓,你宇哥說的你以後用錢的地方是說你嫁人呢,得,你就收着嘛,反正一回事兒!”
彭蔓聽了,臉色更紅了,低頭開始吃飯。
“阿宇啊。”周若雲又道,“這麽幾年,虧得蔓蔓給我作伴,你看看你,自從上大學以後就不在我身邊了,一眨眼十幾年,虧得蔓蔓在我跟前逗樂子,你去美國一年多,我都病了幾回,也全是蔓蔓在照顧我,咱們家以後可不能虧待了蔓蔓。”
“那是當然,不都說了是一家人嗎?蔓蔓就跟我親妹子一樣。”程舟宇笑道。
聽見親妹子兩個字,彭蔓的眼神頓了頓,周若雲也頓了頓,不過沒說什麽,隻指揮,“吃飯吧,快吃飯。”
周末,甯主任設宴,宴請了科室不當班的同事,以及從小到大諸多好友,當然,還有各房親戚。
一時大家都在猜測,爲什麽設宴呢?慶祝什麽呢?結婚自然是不可能的了,甯二就算有那個心也沒那個膽!孩子滿月?早過了呀!而且甯二也沒宴請大家。孩子百日?也早過了呀!一歲?還沒到呢!生日?他從來沒這麽大範圍地慶祝生日呀?還是……難道這麽快有二胎了?!不會吧?上次不還聽甯四說要給甯二弄鹿血喝嗎?莫非鹿血真這麽有效?
在一片各種猜疑中,大夥兒都來赴宴了。
晚宴設七點,隻有溫宜和阮流筝帶着孩子在宴客,并且連連緻歉,甯至謙因爲臨時工作的原因不能親臨,由阮流筝全權負責招待。
甯至謙在通知各路親朋好友的時候就已經再三說明,不要帶禮金來,堅決不收禮金,但大家客氣啊,哪能白來吃飯呢,所以一個個地還想随禮,就光爲解釋這個,阮流筝就解釋得口幹舌燥,真不是有什麽喜事兒,就是至謙高興,所以請大夥兒聚一聚,分享他的喜悅……
至于是什麽喜悅,她都沒臉說出口,就因爲甯茴會叫爸爸了,所以他要廣發“武林帖”,普天同慶……
大家見她解釋得那麽認真,也就隻好随了她的心。
七點,宴會正式開始,原本的設計,甯至謙是要抱着甯茴上台的,在所有賓客面前表演叫“粑粑”,而且還打算要把這具有紀念性的一幕給錄下來,是要反複觀看的,但是現在他不在,阮流筝才不想幹這麽丢人的事!也不想站上台去出醜,把溫宜給推了上去!
哼,這種事不坑婆婆坑誰?這麽丢人的兒子是她養的呀!
而且,溫宜是公司領導,這種大場面見得多了,要說什麽話随便拎來不是?
溫宜也是一臉被坑的表情,悄悄戳了流筝一指頭,留下一句“小狐狸”的嗔罵之後,頂着壓力上台說話。
一路,耳邊全是兒子電話回來的聲音:媽,我不能來宴會了,對,臨時有事,您幫我告訴流筝,一定要說清楚這次宴會的目的,就是昭告天下咱甯茴會叫爸爸了,一定要啊!要甯茴叫一回給大夥聽聽,要錄下來!尤其讓老大還有蕭伊庭聽聽,特别是蕭伊庭,可以讓流筝做一個采訪感言什麽的!
溫宜是不會這麽說的!她雖然年紀大了,但是不傻!也沒瘋!
但總要有個請客的理由啊!怎麽說好?回頭看一眼在偷笑的兒媳婦,瞪了她一眼。
在台上接過麥克風,笑着感謝大家的到來,“謝謝大家,在座的各位都是在至謙的成長過程中參與進來的親人和朋友,有看着他從出生到結婚生子的長輩,有穿開裆褲就和他在一起的朋友,也有這麽多年和他共同奮鬥在醫院的同事,至謙每一步的成長都得到大家的關愛和支持,如今,他爲人夫,爲人父,人生終于算得上圓滿了,也感歎平時太忙,跟各位親朋好友相聚的時間太短,想借今天這個機會,把大家請到一起來,表達他的感謝之意,粗茶淡飯,招待不周,大家見諒,難得的是情誼,希望各位度過一個愉快的夜晚。”
溫宜說完這些話,還代表甯至謙給大家敬酒,而後在一片掌聲中下來了。
阮流筝抱着甯茴低聲和她商量,“媽,您沒完成至謙的任務啊!”
溫宜喝了一口水,嗔她一眼,“你那麽聽你老公的話,你去說!”
“……”她才不去!默了默,“那等至謙晚上回來我怎麽跟他說呀?”
溫宜哼道,“又不是我老公,我才不管!他晚上回來又不會找我!”
“……”阮流筝郁悶了,“媽,您不能這麽見死不救啊!”她強烈懷疑,如果他知道他的目的沒有達到,極有可能再辦一場!他現在的思維已經不能用常理來推斷了!
“那剛才你把我推上去的時候怎麽沒想過救救我?”想起這事兒還覺得不可理喻呢,兒子都三十好幾了,娶媳婦當爹了,還要她這個媽來給他收拾破爛攤子!
“媽……”阮流筝一手抱着甯茴,一手拉她的衣袖,“别這樣嘛……他不是您兒子嗎?母不嫌子啊……”
“你還是他老婆呢!你嫌他?”
“……”說實話,這種事還真有點嫌……
試着站在溫宜的立場揣測了一番心裏路程,忍不住噗嗤笑出來。
“還笑!”溫宜在她腦門一戳。
她婆媳二人在鬥着嘴,卻不防甯茴已經在餐桌上鬧開了,兩隻小手一手抓一隻鴨腿,鴨腿在她手裏搖搖欲墜的。
阮流筝一見,剛想搶下來,就聽一個聲音響起,“溫姨,來給我看看至謙的寶寶。”
話音剛落,蕭伊庭的大臉就湊到了甯茴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