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宜帶走了甯想,甯守正臨走時站在門口猶豫了一會兒,似乎想說點什麽,最後卻什麽也沒說,走了。
裴素芬和阮建忠也随之走了,剩下他們倆,甯至謙拿水果給她吃。
溫宜很細心,晚上來的時候水果洗淨切成小塊,用保鮮盒裝了帶來的,可是阮流筝躺在床上,恹恹的,看了一眼什麽也不想吃。
“要不,喝杯牛奶?”他記得她晚餐隻吃了一點點。
她點了點頭,孕婦奶粉溫宜和裴素芬一人帶來一罐……
然而,從他手裏接過沖好的牛奶時,隻覺得一股腥味撲鼻而來,她奶粉沒喝下去,倒是把晚餐都給吐了。
他手忙腳亂,最後看着歪在床上的她手足無措,隻是歎息,“如果我能替你難受替你吐就好了……”
他說話的樣子,有點傻兮兮的,她看了又覺得好笑。
晚上十點多的時候,丁意媛居然來看她了,看情形是才從手術室出來的。
彼時,甯至謙正在浴室裏,丁意媛直來直去的,也沒想那麽多,見房間裏隻有她一個人,口無遮攔地就說開了,“先恭喜你雙胞胎啊!哎喲,看不出來啊,甯主任這麽生猛!”
阮流筝無語,她這分貝,浴室裏的人沒聽到才怪!而且,爲什麽所有人都認爲雙胞胎是他的功勞?分明一個個地都還是醫生!
“你有心機啊!”丁意媛眼神頗具深意,指着她直笑,“一開始還誤導我,故意引着我往歪處想!害我真以爲甯主任男性功能有障礙!你這家夥,狡猾的!甯老師厲不厲害隻有你領教過!是想留着給自己用吧?”
阮流筝的臉頓時通紅,這話讓浴室裏的人聽見,她的臉往哪擱?再說,那時候真的沒有這麽想過!
“你别胡說!”她拼命使眼色,暗示丁意媛,房間裏還有人。
丁意媛卻完全沒收到她的暗示,促狹一笑,“喂,你說說,甯主任到底怎麽厲害?”
“……”再度無語,沒錯,部分醫學生的确在這個問題上比較能談,嗯,哪怕當成一個學術問題來談嘛!可是,像丁意媛這樣,一個未婚女醫生,能矜持點嗎?
丁意媛哈哈笑,“你還臉紅了!好好好,不說了,說說你寶寶吧,乖不乖?”
這樣,話題才算入了正軌。
丁意媛陪着她說了好一會兒話,甯至謙始終在裏面不出來,直到丁意媛走了,他才打開浴室門。
她看着他走近,臉上帶着一抹绯色。
想起剛剛丁意媛說的話,她忍不住笑了,“你還會害羞啊?”這麽久躲在裏面不出來不是害羞是什麽?在兄弟面前吹了一天一晚他的小蝌蚪有多厲害的人居然這時候害羞了?
他讪讪的臉色,“你們女人在一起就說這些嗎?”
“……”誰說啊?!她從來就沒跟丁意媛說過,誰知道丁意媛抽什麽瘋!
“以後不許說!”他闆着臉,卻仍然掩飾不住他臉上淡淡的紅色。
她并不愛與人說這些私房話,隻不過看見他臉紅很是可樂,笑嘻嘻地捏他的臉,“你臉紅了!好可愛!”
畫風突然變了,好像變成了怪阿姨逗乖乖少年郎的感覺……
他自己也覺得好笑,叫她傻姑娘,“有些話男人之間能說,女人之間不能說!”
“……”這個叫性别歧視嗎?
阮流筝的蜜月計劃泡湯,全程保胎,甯至謙對此十分抱歉,尤其海島旅行,他知道她很期待。
最後還是阮流筝安慰他,“很好啊!現在我的喜悅已經遠遠超過了蜜月旅行能夠帶給我的,我們還有一輩子時間,什麽時候去旅行都可以,而且,旅行對我來說最重要的意義不是旅行本身,而是跟誰一起去旅行。”她撫着自己的小腹,“我、你,還有我們的兩個寶寶,我們在一起,還有什麽比這個更甜蜜的?”
的确,沒有什麽比期待着新生命的降臨更甜蜜的。
可是,甜蜜的結果總要經曆好事多磨,對阮流筝來說,最痛苦的就是孕吐,每天能吃下去的本就不多,還吐得昏天黑地的,在醫院住了十天,出院的時候一稱,竟然輕了五斤。
看着那台稱,阮流筝覺得甯至謙惡狠狠的眼神似乎想要把稱拆了。
她自己也很難過,拉他的手,“我回家一定好好吃,吃很多……”
她也着急,雖然知道孕吐過程中孕婦體重減輕在理論上并不是什麽大事兒,但對她來說就是一件大事兒!
甯至謙将她攬入懷中,“不怪你,我知道你很努力在吃了。”
她很無奈,不知道爲什麽婆婆和媽媽說的那些止吐偏方爲什麽在别人那有用,在她這就不管用,還有譚雅也不止一次給她提供止吐的方法,但是在她這全部都是失效的。
婚假就這麽結束了,胎兒倒是穩住了,可是,她也該上班了。
爲此,甯家開了個家庭會,到會人員除了甯家上下,還包括她的小念,甚至,甯至謙還搬來了她的父母。
甯至謙臭着一張臉,其他人都在看他的臉色。
這種時候,阮流筝最能感覺到他是一家之主,而今天一家之主召開的這個家庭會,主要是在批判她。
事情的起因是這樣的。
婚假結束,她今天就該上班了,但是,他自作主張跟院長請了假,要繼續在家保胎。
可是,通知一層層傳下來,科室主任卻忘了通知她那位去普外會診的老師,結果,老師從普外回來,科室裏又送來個病人,需要緊急搶救。老師記起她來,沒見她人,大發雷霆,讓她速來醫院準備手術!
她知道,老師發這麽大火,一定是科室人手嚴重不夠了,所以,她放下手機就回了醫院,幫着做完一台手術,然後,就成這樣了……
他打了她幾十個電話都沒人接,火冒三丈,最後得知她進了手術室,直接到西城來堵她……
她現在還記得他站在車旁看着她走近時的臉色,那已經不是暴風雨的前奏,而是要山崩地裂了……
她本來是想說一句話讓他寬心的,于是說了,“我可以上台的,隻要不是特大手術,你看,我沒事……”
這句話還沒說完,他就真的山崩地裂了……
她懷疑,如果不是她肚子裏有兩個寶寶做護身符,他肯定已經把她拆了……
關于他自作主張請假的事,她其實是有微詞的,她并不想一直躺着休息,她除了孕吐,身體并沒有那麽糟糕,她覺得她是可以上班的,而且西城醫院還沒有過女醫生因爲懷孕而請長假的。
她細聲細氣地說,他在那暴跳如雷。她知道他爲她和寶寶好,但是她覺得工作對她來說也很重要,來西城之後就還沒能在醫院好好上過幾天班。
本來也是爲寬他的心,所以她多說了一句,“而且我反正在醫院裏啊,就算有什麽事,我也很近……”
就這麽一句,導緻他“狂性大發”了,把家裏所有人都叫了來,美其名曰開會,其實是紮堆批判她。
現在除了溫宜和甯守正不便開口,甯想不知道該怎麽開口,以及小念不懂開口,她已經被裴素芬、阮建忠以及他,把她的臉都給罵綠了!
罵完之後,他還“假惺惺”地向裴素芬和阮建忠道歉,“對不起,爸媽,我今天很沖動,說流筝可能說得有些不留情面,是我不好。”
阮流筝暗暗歎息,她太了解爸媽了,别人家的孩子永遠是對的典型!何況這個别人家的孩子還是他們的寶貝女婿。
所以,毫無疑問,接下來父母就表态了,隻管批評!流筝今天就是犯錯了!
還是溫宜出來打圓場,“姐姐,姐夫,還有至謙,流筝不是沒事嗎?沒事就行了,而且她也是醫生,醫院叫她去救人她不去也不行啊!上回我聽誰說,人醫生在老爸葬禮上還被叫回醫院做手術的,職責所在,沒辦法嘛,就别說流筝了,孩子怪委屈的!要不,先吃飯?這都還沒吃飯的,我們餓會兒不要緊,流筝可是三個人吃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