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我跟王易說一聲。”她覺得這是最起碼的禮貌,大家一起來的,她要單獨回去了,總要告訴人家一聲,不然待會兒王易還四處找她。
甯至謙想要阻止她,可是沒來得及,她像隻小鹿一樣,靈巧而迅速地就跑開了,他隐隐的,有了不好的預感。
果然,醫院好幾個醫生一聽現在可以回去,紛紛都表示要一起回去了,因爲第二天都要上班,原本是打算起個大早跟牧區車出去的,但是那純粹是麻煩人家艾力肯三四點就要起來送,現在有便車回去何樂而不爲?
甯至謙看着阮流筝帶着好幾個人興沖沖地跑來,心已然碎成了渣渣。
“甯醫生,麻煩你了。”醫生們懷着真誠的感激之心和他握手。
他笑,“不麻煩不麻煩,你們太客氣了……”
“你哪來的車啊?”阮流筝完全不明白自家男人的心理,猶自笑着問。
“……”他沒理她,假裝和王易說話,“你老公讓我給你帶了東西來,都在車上呢,一會兒給你。”
阮流筝以爲他沒聽到,還自以爲打斷他和王易說話不禮貌呢,刻意等他和王易說完以後又跟他說了一遍,“你哪來的車啊?”
他悠悠地看着她,用力推了推她的頭,“笨的人是想不到的。”
阮流筝覺得莫名其妙……
王易卻低着頭笑,趕緊走開了,不當這隻大燈泡。
甯至謙開來的車是輛普通的SUV,和他自己的車不在一個檔上,所以,肯定不是他買的,當地牌照,八成新,大概不是借的就是租的。
就這麽個小事,一猜就猜到了,還不願說給她聽,還罵她笨?什麽人啊!
一行人上了車,甯至謙開車,阮流筝坐副駕,其他人擠在後座上說說笑笑,就這麽頂着月色回了醫院。
到醫院了,她才想到怎麽住的問題。住酒店嗎?這個小縣城好像沒什麽能把他安放進去的酒店。
她打量着他,想看看他有什麽打算。
那些男醫生們卻一個個壞笑,“甯醫生,謝謝你啊!爲了感謝你,今晚收留你去我們宿舍将就一晚吧!”
這明顯的使壞和調笑讓阮流筝無地自容,他卻一臉淡定,好像他們真的隻是在提建議一般,“謝了,我還是不打擾你們了。”
他們大笑,“那你想打擾誰?”
還是王易看不下去了,轟他們走,“你們得了吧!得了便宜還賣乖!”
甯至謙從車上搬了兩個大箱子下來,一手提一個,“走吧,這是帶給你們的東西。”
阮流筝和王易争着去幫他提,他不松手,“不用了,走吧,我一個人行!”
他把東西提到她和王易宿舍門口,“我就送你們到這了,你們自己拿進去吧,王易,這個是你的。”
阮流筝瞬間明白,的确,他一個大男人,進女宿舍好像有點尴尬,如果王易不在,就她一個人還好……
王易卻道,“别啊!你……進去坐坐吧,都這麽晚了,我……我去科室值班室去!”
阮流筝臉不由一熱,王易這話的意思太明顯了……
“不不!”甯至謙忙道,“你們休息,不早了,别折騰了,明天還上班。”
他看了眼腕表,已經晚上三點了。
“我明天也上班,先走了。”他看了眼阮流筝,一眼之下,内容千千萬。
阮流筝心中不舍,黏在他臉上那雙眼睛裏,千絲萬縷地,絲絲纏綿缱绻,好不容易見一面,就是這樣分别了嗎?雖然市醫院離這五個小時車程,可平時也是輕易見不到的。
“我走了。”他說。
她定在那裏,柔情萬種,連去送送他都忘了,隻是傻傻地看着他。
眼看着他轉身出去了,王易将她一推,“你不去送啊?”
她這才恍然,追了出去,叫他,“至謙!”
他停下腳步,回身,“不用送了!傻瓜!”
“不!”鼻尖酸酸的,上前挽住了他手臂。
“你啊……”他淺淺一聲低歎,“說你傻,你還真傻!”
她一直都不明白,他怎麽就傻了,不過,他總是喜歡說她傻,所以已經有免疫力了!
把他送上車,她趴在車門上,睜着一雙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他原本打算開車的,看着她這小狗似的模樣,又好氣又好笑,忍不住捏她的臉,“我說你這傻姑娘!還想幹嘛呢?”
她努了努嘴,“多看你幾眼呗!”
他微微沉吟,揉了揉她的頭發,“上車!”
她想也沒想就繞到副駕這邊爬上了車,直到車開動了,她才想起問他,“去哪兒啊?”
他再次覺得好笑,“你不知道去哪還上車?”
“……”這話說的!“不是你讓我上車的嗎?”
他隻是笑,不語。
她就不明白了,這有什麽好笑的!話說,有時候他心裏在想什麽真讓人捉摸不透!
幹脆不問他了,随便他開去哪裏吧!
結果他開到一半停下來,問她,“往哪開?”
“……”她真的吐血了!他開車問她往哪開?
他還一臉無辜的樣子,“我對這裏并不熟……”
“那你到底要去哪啊?”她無法再淡定了。
“我也不知道啊……”他悠悠地說,“隻是想找個地方停車,沒有人打擾的地方,好好看看你。”
“……”心裏突然又被什麽東西填得滿滿的了,連說話都結巴起來了,“那……那我也找不到……”
“那我随便開了?”他望着前方,重新起步。
“嗯!”無論去哪裏,他在的方向,就是終點。
最後,他的車出了城,停在空曠的戈壁灘上,一望無垠,全是砂石,地平線融入黑沉沉的天際,天空一輪圓月,近得仿佛觸手可及,極目之處,隻有胡楊樹的影子,月光下蜿蜒出奇特的形狀。
他停了車,借着淙淙月華彼此對視。
“你……不是要上班嗎?現在不回去還趕得及?”她在他灼熱的目光下低了頭,心跳驟然加速,腦中閃過兩個字,這兩個字太邪惡了!
他沒說話,隻是靜靜摸着她的頭發,而後耳朵,最後落在她後頸上。
皮膚随着他指尖過處迅速燃燒,她的頭埋得更低了,天人交戰中,如果依她的想法,她是不願意在這裏發生什麽事的,可是,如果他堅持怎麽辦?他們真的很久很久沒見了……
雖然沒擡頭,可是仍然知道他傾身過來了,壓迫感逼得她呼吸有些苦難。
唇落在她額頭,僅僅隻是落在她額頭而已,她都感覺到自己全身一抖,額頭上麻麻的,忍不住哼了一聲,身體軟軟的,靠在了靠背上,而後,便被他攫取了唇。
大約是真的太久沒見了,沒有任何過渡便迅速被點燃,他也比從前更熱烈,更激動。
抱着他的脖子,她被這個吻引得自己都難以把持了,在滿滿的,全是他的氣息裏,她的手在他頸部的皮膚處磨蹭,很想,很想解開他的扣子。
“至謙……”她忍不住低吟,她覺得,自己超越了,竟然可以接受這樣的環境。
可是,到了這個節骨眼上,他竟然停了下來,抽回了身體,端坐着,漸漸平息自己的呼吸。
她靠在座椅上,氣息不穩,心跳猶自砰砰亂跳。
許久,他再次俯身過來,卻是給她放低座椅的,并且伏在她身上對她說,“睡吧,明早叫你。”
“你……”剩下的話她說不出口,可是,就這麽結束了?真的隻是想看看她?
他居高臨下地看着她,幾分好笑,“你在想什麽?”
“……”她握緊了拳頭,“我才沒想你想的那個!”
他的笑紋更深了些,“那你說我在想什麽?”
“……”
“流筝。”他忽然又變回了一本正經的樣子,“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不過,忍忍啊!”
“……”難道是她不能忍嗎?她脫口而出,“明明是你說想上夜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