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這麽晚别去了!明早的還有,我上午跑遠點去找!”裴素芬忙道。
早上媽媽和她說爸爸吃的波立維沒有了,讓她從醫院買點回來,這附近幾家藥房都沒賣的,結果她今天一進科室就忙得暈頭轉向,居然把這事給忘了!她懊惱不已,“還是我去吧!”
家裏買藥買保健品這類事她回來後便一直是她在管,尤其爸爸手術後,這類處方藥她還是不放心媽媽滿世界去尋,何況她明天一早就要飛草原了,還是把藥買好了放心。
出小區打了個車,按照手機地圖,過了兩條街才找到一家大藥房,還沒關門,她進去買了藥,心裏才安定下來。
隻是,這回去就沒來時容易了,叫了十幾分鍾車也沒叫到,地鐵站就在前面幾米的地方,她果斷搭地鐵回去,然後再轉公車,在小區附近下車時,已經快十二點了。
她加快了回去的步伐。
還是那條路,銀杏碧綠茂密的葉子在夜晚如同撐開的巨大黑傘,路燈不太亮,人行道上行人稀少,内側是别墅區的圍牆和鐵栅欄,裏面樹木繁盛,透着黑壓壓的神秘感,另一側馬路上飛馳而過的汽車間或給過來一道強光,才讓這條路亮堂了些。
直覺使然,她有些心驚膽戰,想走到馬路對面去,至少,那邊是一排店面,還有些沒打烊的店燈光透亮。
然而,就在她準備過馬路的時候,一輛商務車在她面前停下,車上下來幾個人,一個個都陰沉着臉。
“什麽人?救……”她一聲“救命”還沒喊出來,就被人捂住了嘴,并迅速拖上了車,掙紮中,她裝着藥的小袋子和零錢都掉到了地上。
“流筝!”一聲大喊随即響起,車燈乍亮。
她被人扭着,回頭一看,隻見薛緯霖的車停在了後面,薛緯霖下車,直奔過來,指着那些人大喊,“把她放下!”
她被人綁了,挾持着,有人問,“後面這個怎麽辦?”
“一起抓了!”
薛緯霖卻偏偏還繼續往前沖,有幾個人下車,薛緯霖便和他們扭打起來,薛緯霖其實也算彪悍拼命,但是雙拳難敵四手,幾個來回就被制住了,并被一同押上車,車門一關,車便疾馳起來。
她不知道是否有人看見了這一幕,畢竟深更半夜行走的人極少,而那些路過的車輛裏,是否有司機起了疑心?是否有人會報警?
那些人将匕首指在他倆胸口,厲聲威脅,“老實點,留你們一條命!”說話那人吼完來搜他們的口袋,将他們手機收走了,并且關了機。
“你們……到底想幹什麽?”薛緯霖在車上仍然在掙紮,可是對方人多,到底還是和阮流筝一樣,被綁住了。
“到了就知道了,我說了,不會傷害你們,但是你們自己不要給自己招禍!”
那些人說完便沉默不語,用膠帶将兩人嘴貼上了,還給他倆的眼睛蒙上了布帶。
阮流筝不知道這些人會把她和薛緯霖帶去哪裏,焦慮已經沒有用了,這些人又說了不會傷害她,不如沉下心來,靜觀其變吧。
在行駛了大約半個多小時以後,她被帶下車,重新又上了輛車,再行駛了半個多小時,才被再次帶下車,眼睛上的布條仍然沒有摘,而後,感覺到被帶進了電梯,再然後出電梯,凝神靜聽,感覺到身邊有人。
她被人拽着手,一腳勾到了身邊人的腳,而後她便摔倒在地。
“啊……”她悶悶地哼了一聲,被膠帶纏着的嘴發不出更響亮的聲音來,隻是摔得很疼的樣子,滾了一下,滾到了牆邊。
“怎麽回事?”有人厲聲喝道,将她提了起來。
她沒法說話,旁邊那人替她說了,“勾到我腳了。”
“小心點!”那人将她用力一拎,繼續往前走。
接下來是開門的聲音,她被推進了門。
關門的聲音過後,蒙在她眼睛上的布被摘掉了,她發現自己在一套簡陋的房子裏,四壁沒有全白,沒有一點裝飾物,窗簾是關着的,她也不知道外面是哪裏,除了一張舊沙發,幾張椅子和一張桌子,房間裏再沒有其它。
“帶她進去。”兩人仍然制着薛緯霖,薛緯霖蒙着眼睛的布還沒拿掉。
這些人明顯是沖着她來的,可是,她跟他們素不相識,無冤無仇,他們抓她有什麽意義?
直到她被人帶進卧室之後她才明白是怎麽回事。
床上,躺着一個血人……
之所以說是血人,是因爲他的衣服全是血,她還不知他受傷何處。
“他中了子彈,你是醫生,給他取出來。”帶她進去的那人陰沉着聲音說。
原來是要她來做手術?可是這些人又爲什麽知道她是大夫?
“哪裏中了彈?”不知道是不是天生的醫生敏感,聞到空氣裏的血腥氣她反倒不緊張了,鎮定地問。
“大腿!和肩膀!”
阮流筝聽了搖搖頭,“我做不了,我是神經外科醫生。”
一聽她做不了,那人立即變了臉,“你以爲,你說你做不了還能活着離開這裏嗎?”
阮流筝沉默不語,緊抿的唇倒是透着幾分傲氣。
“我知道你們醫生在成爲某個專科醫生之前,每個科室你們都待過!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哪天要你們接生你們也未嘗不會,所以取子彈這種小手術你可以做的。”
“不可以!”阮流筝搖頭,“這裏什麽都沒有,别說我不是普外科的,就算是你讓我用什麽取?水果刀嗎?還是菜刀?也沒有麻醉師,沒有麻醉師怎麽能做手術?我勸你們還是把病人送去醫院吧,不要再耽擱了!病人流了那麽多血!再耽擱不知道結果怎樣,而且病人流了那麽多血,很有可能要輸血,你們最好的選擇就是送他去醫院!”
阮流筝心裏盤算着,這個人中了彈!可爲什麽會中彈?如果是警察或者其他正常人中彈,難道第一件事不是送醫院嗎?可這些人卻藏在這裏,也不知道藏了多久了,從躺着那人衣服上的血來看,應該不是今天,但也不會太久。
一個中了槍不敢去醫院的人,在她看來,絕不是善類。
“你需要什麽?說!我們去買!去弄來!要輸血,輸我的!”那人卻是十分強硬的語氣。
她不知道要怎樣跟這人解釋了,“我真的不是普外醫生!很抱歉,我無能爲力。”
“無能爲力?阮醫生,你想想,我們爲什麽别的醫生不敢綁就綁了你?你爸爸好像才做了心髒手術吧?”那人忽然陰仄仄地道。
阮流筝心中一凜,“你們到底是什麽人?”
那人呵呵一笑,“當然是熟悉你的人!”
熟悉她的人?她在這個城市沒有太多熟人!
“阮醫生,做手術吧,現在就開始,沒準做完你還能趕得上你婚紗照之旅。别說你不是普外,從前打仗的時候,哪裏分了專科?來了傷員就上,沒有二話!至于你說的手術難度,我們會盡量配齊你要的東西,請你開出單子就好。我會叫人弄來!”那人又道。
他們果真對她了如指掌啊……
”你們到底是誰?“阮流筝喝問。
“病人親友,求阮醫生給動手術!”那人說得很有氣勢。
阮流筝還是搖頭,“手術這麽嚴肅的事情你怎麽能當兒戲??你們能準備什麽?首先無影燈就是你們弄不來的。”
“無影燈?我記得小學時學的一篇課文就是利用鏡子替代無影燈做手術的,阮醫生,隻是取子彈而已,不是開顱,沒有那麽精細,拜托了!阮醫生!”
阮流筝聽着,靈機一動,“好,我不管你們是誰,救死扶傷是我的天職,既然你們自己都不在意這糟糕的環境,那我們之間得有個書面的承諾。”
“你說!”那人見她答應,終于道。
“我們要正式簽署協議,病人的傷已經錯過了最佳治療時期,我隻負責治病救人,至于能不能救活,我真的不敢保證!所以,跟醫院一樣,你得簽署同意書。”
“這個沒問題!”那人道。
阮流筝便給他寫了些手術用的藥和器材,“這些東西,我都寫了哪些店有賣,你們自己去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