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場鬧劇無需甯至謙插手就結束了,譚雅的表現讓阮流筝刮目相看,她從不知道,譚雅還有這麽果斷大氣的一面。
她本想跟着譚雅去的,甯至謙拉住了她,搖頭。
“讓她一個人待一下。”
阮流筝被人一撞,回頭一看,隻見付母搶了卡跑了,江母則叫罵着火急火燎地追,各種污穢的言語簡直不堪入耳。
阮流筝嫌惡地皺了眉頭,歎息,“真是醜态百出。”
“所以,嫁人選對一個靠譜的婆家是很重要的。”甯至謙道。
她白了他一眼,“你意思是,你家很好?”
“你覺得呢?”他反問。
阮流筝沒心情跟他說這些,遠遠傳來的,還全是付母和江母的罵架聲,她皺眉,“真是替譚雅不值,錢幹嘛還回去!自己帶着個孩子,多辛苦。”
他沒說話,隻是别有深意的眼神看着她。
她猛然想到自己當年離婚的時候也是一分錢沒要……
女人,大概都是這麽傻的吧。
“譚雅應該有她的想法,江成現在落到這步田地,她心裏多少還是有不忍,畢竟是她托付過終生的人,把錢留給江成,她心裏也安一些。”他這麽跟她解釋。
“走吧。”他道。
“流筝!流筝!”病房裏卻突然傳來了喊聲,江成叫她幹什麽?她詫異地看看甯至謙。
“流筝,我知道你在外面!你進來!”
阮流筝想了想,進去了,甯至謙也緊跟着進門。
江成顧忌地看了眼甯至謙,有些遲疑,但阮流筝明顯把不耐煩些在臉上,他也不敢有過多要求,開始哀求她,“流筝,你跟雅雅玩得好,你幫我把雅雅叫來行嗎?”
阮流筝覺得自己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你也說了我是譚雅的朋友,憑什麽幫你叫她?”
“你要爲她着想啊!夫妻還是原配的好,不是嗎?她都快三十歲了,離了婚又帶着個孩子,還能找到好老公?隻能嫁歪瓜裂棗了!”
阮流筝簡直大跌眼鏡,冷笑問,“江成,我看你還不如歪瓜裂棗呢!”
江成以爲她是說自己身體,“醫生說了,隻要照顧得好,也不是沒有站不起來的可能,雅雅那麽能幹,又是護士,怎麽會照顧不好呢?再說了,我再怎麽不濟,也是孩子的爸爸,還有誰比我對孩子更好?”
“是啊,你對孩子好,所以把發高燒的孩子扔下去尋歡作樂!你可真是上天入地第一好爸爸!”阮流筝簡直聽不下去了,轉身就要走。
江成卻偏偏伸手來拽她,“流筝,流筝,别走,我承認,我讓雅雅傷心了,可是,那也不全是我的錯啊!”
阮流筝一聽倒是來了興緻,“那你說是誰的錯?”
江成沉默了一會兒,“雅雅有錯啊,跟她結婚這麽久,她月月年年三班倒,我需要她的時候她在值班,兒子需要她的時候她也在值班,我結婚和沒結婚有什麽區别?娶個老婆還得我帶孩子,我的辛苦和委屈誰知道?”
阮流筝慶幸自己沒有心髒病沒有高血壓,否則她今天一定躺地上了……
“依着你說,那譚雅該怎麽辦?譚雅辭職你養着,她專門伺候你,你有這本事嗎?”她的肺快要氣炸了。
江成沒話可說了,遲疑了一瞬,“算了,過去的事我也不想說了。現在我也想明白了,我跟她原配夫妻,夫妻哪有隔夜仇嘛,我心裏還是偏向于雅雅的,隻要她好好和我過,我以後不會再嫌棄她工作不好了,我會和付小慧斷絕關系……”
江成還在喋喋不休地講,阮流筝已經忍無可忍了,氣得全身發抖,甯至謙攬住她肩膀,将她連拖帶拽地給拉了出去。
走廊上,她氣得用力甩開他的手,“你拉我幹什麽?老子恨不得一刀結果了他!”
“你是女人!稱什麽老子?”
她正在氣頭上,一氣頂撞回去,“你跟那個人渣一夥的嗎?幫着他?”
“我哪有幫着他了?這麽個人渣你在那浪費什麽時間?”他來拉她胳膊。
她一把甩開了,“氣死我了!所以說男人全是混蛋這話真沒錯!難怪薛緯霖說男人都賤!女人掏心掏肺地對他好,他全當垃圾嫌棄!等不要他了,又腆着臉來上趕着求!不是賤是什麽?”
“喂……”這話聽着,怎麽一語好幾關?
“喂什麽喂?”她眼一橫,“你也一樣!我跟你離婚真是太對了!我也是月月年年要值晚班的!深更半夜不回家的!娶我們這樣的,結婚了和不結婚沒什麽區别!孩子也沒人帶!”
本要走了,怒氣未消,回頭又說了一句,“還有,你倒是有本事養得起全職太太的,你趕緊找一個養着去吧!”說完,這才咚咚咚地走了。
甯至謙看着她的背影,這槍躺的……
這就是女人嗎?如果是,這個女人倒是真的越來越像女人了……
阮流筝還是去找了譚雅,在兒科病房門口看見譚雅的瞬間就想掉淚,這是譚雅人生中迄今爲止最難的時候,可譚雅卻連難過的時間都沒有,孩子還等着她照顧呢,請假又隻請到今天,明天還要照常工作,短短幾天,本就瘦小的譚雅又瘦了一大圈。
她不敢進去找譚雅說話了,怕自己忍不住難過反而讓譚雅更加傷心,默默地回去,用手機給譚雅發了條短信:譚雅,記住,我們在你身後,任何需要我們的時候,我們都在。
譚雅很快回複:謝謝,我不會讓你們失望。
這句話總算讓阮流筝放了心。
本是春暖花開啊……
一身疲憊回到家又已經天黑了,甯至謙送她到家門口。每天匆匆忙忙,什麽時候門口的玉蘭花開了她都不知道,不經意看見,才發現已經花朵滿枝了。
甯至謙每天要來看一下阮建忠,她已經習慣了,默默和他進家門。
剛進去,就聽見裏面傳來阮建忠的笑聲,很是開心。
不管怎樣,術後的爸爸能這麽開懷,阮流筝心中總算頗爲安慰,也讓這幾疲乏的心,多了些力氣。
“爸爸!什麽事這麽開心呢?”她走進。
隻見客廳裏,薛緯霖正蹲在地上紮一隻大風筝。
“這幹什麽呀?”她好奇地問。
薛緯霖擡頭一笑,“這周周末啊,我跟我們小區業主代表們一起策劃了一個小區風筝節,放風筝比賽,阮叔叔很有興趣,你名字裏又有個筝字,所以我給阮叔叔紮個風筝。”
“你還會紮風筝?”阮流筝實在覺得驚奇。
薛緯霖笑道,“玩樂這些事,我都擅長。”
說完,又低頭紮風筝去了,“裴姨說,她生你之前那天晚上夢到一隻風筝,就是鳳凰形狀的,身體金黃,尾巴是五彩的,所以,我就照着裴姨說的給做了,裴姨,您看是不是這樣的。”
裴素芬看了眼甯至謙,點點頭,“是……是的。”
“流筝,這周你休息嗎?”薛緯霖問。
她點點頭,“是休息。”
甯至謙跟在她身後,沒說什麽,直接跟阮建忠打招呼,并且一如既往,查看特護記下來的一天的記錄。
阮家的飯,一向都很晚,等阮流筝的緣故。
不過,甯至謙沒有留下來吃飯,給阮建忠檢查完就要走,裴素芬見留不住,将他喜歡吃的菜一整盤打包給他,讓阮流筝送出去。
阮流筝拿起筷子吃了幾大塊,抱怨,“媽,我也愛吃啊!”
“快去快去,傻丫頭!”裴素芬催促。
阮流筝隻好抱出去了,追着夜色中他的背影,“給你的!”
他回過身來,隔着碗蓋都能聞到香味了,“你不是也喜歡吃嗎?”
“我媽偏心你又不是不知道,真不知道你又給我媽灌了什麽迷魂湯,她又開始偏心你了。”她偷偷打開碗蓋一看,肚子真餓啊!
他看了看房子周圍開得熱鬧的杏花玉蘭,“不知不覺就暖和起來了,真是放風筝的好天氣,可惜啊……”
“可惜什麽?”她有加班嗎?她沒想起啊,他不提這風筝節還好了,這麽一提,聞着這滿園花香,還真的有點憧憬了,話說自從入了醫生這一行,已經很久沒有休閑活動了。
“你忘了嗎?周末門診坐診啊!”
“……”不對啊!“是你的專家門診!跟我有關系?”
“老師門診,你學生不跟着學?”
“……丁意媛也去嗎?”她絕不是拉個人墊背,真的。
“當然。”
“……”她無話可說,突然腦中亮光一閃,“你周末兩天都是下午門診啊!”
他從她手裏把碗端了過來,走了。
她手空空的伸着,好一瞬才明白過來。
連續幾天,小區裏風筝節籌備得熱熱鬧鬧,醫院裏譚雅的事也鬧得熱熱鬧鬧,現在全院都知道神外有個護士,老公和小三出了車禍都住在醫院裏,而且還每隔三小時這三家人就要打一次……
誰勝誰負,現在還看不出來,不過,譚雅已經正常上班了,清瘦了些,也沒有以前愛笑,但精神總算不錯。
阮流筝知道,譚雅是鐵了心要走出來的。
然而,婚姻這種事,卻不是三言兩語就能撇清,尤其如果一方非要纏着,就跟黏了隻鼻涕蟲一樣,怎麽都甩不脫。
沒想到的是,江成的媽媽居然還有臉去找院領導,說譚雅嫌棄車禍身殘的丈夫,要跟丈夫離婚,作爲醫務人員,怎麽可以這麽沒有道德。
院領導也找譚雅談了話,但是沒給她太多壓力,江母見此路不同,又另劈奇葩途徑,竟在科室裏賣可憐,不管遇到病人還是家屬,逢人就說自己兒子如何如何可憐,譚雅如何如何沒有良心。
阮流筝覺得人一旦不要臉也真是百事可爲了,難道就不覺得她自己兒子也丢臉了嗎?
譚雅冷笑,“如果要臉還會做出苟且之事嗎?聽說那個小三家裏也不是好惹的,拿着卡逼着江成要密碼,如果不給,就要将江成徹底打廢,還跑去江家搶财産了,江成媽的首飾都被拿走了。”
“啊?這麽彪悍?江家不報警?他們也不是善茬啊!”阮流筝奇怪地問。
“好像江成寫了賠償協議吧,我搞不清,也不想再弄清了,就當看戲吧。”譚雅道。
可是,譚雅也低估了江家不要臉的程度。
江母居然跑到護士辦公室門口跪下了,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求,“雅雅,媽求求你,不要抛棄江成啊!媽已經是一腳踏進棺材的人了,怕是陪不了江成多久,你跟江成到底是夫妻啊,媽隻求你不要不管江成,哪怕你在外面随便找男人,我們都沒有意見啊……”